尸体原本呈俯卧姿势,荀诩将它翻过来,发现在尸体喉咙上有道很深伤口。死者气管被割断,地面和死者前颈部都沾有大量已经凝固暗红色血迹。从血液凝固程度判断,死者死亡应该是不久前事。
荀诩叫人提个灯笼过来照到尸体脸部。死者表情还保持在临死前那刹那惊愕,这张脸荀诩从来没有见过。荀诩上下打量番这具尸体,俯下身子,叫旁边士兵把灯笼放低点。他注意到死者衣服有些蹊跷,在双臂和后背位置都有数道醒目灰白色擦痕。荀诩用拇指和食指从擦痕上捏些细微粉末用指尖轻轻搓动,最终得出个结论:
这个死者是糜冲。那些粉末是军技司山洞特有石质,而能在身上沾满这种擦痕粉末人,唯有今天从通风口爬进去盗窃图纸糜冲。
这个结论让荀诩感觉如有被天雷劈中,他瞬间很想拳捶到尸体上,好发泄下心中极度愤怒。他费尽辛苦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再次接近这名间谍,却没想到又次被这个人逃掉,而且是永远地逃掉。
如果这是糜冲话,那杀死他人只能是烛龙。荀诩想到这里,急忙去搜检糜冲衣服,结果里面除几根青稞麦穗以外什也没有。
束,这就安排送你回家,为这次行动收尾。”
糜冲“唔”声,面无表情脸稍稍松弛点。他自从二月二十日进入蜀国境内以来,到今天已经足足十四天,预定任务已经完成,是时候撤离。
烛龙拍拍糜冲肩膀,示意带他去做最后撤退准备工作,于是两个人并肩朝着废墟外面走去。烛龙边走边对糜冲说:“你撤退路线是从南郑东侧沿沔水途经城固、洋县直到达安阳,在那里会有人接应你回到魏兴郡。然后你就可以到琅琊、颖川或者你想去任何地方安心渡上几个月假。”糜冲听到这句话,笑笑,什也没说。
当两个人绕过堵坍塌半砖墙时,烛龙忽然放慢脚步。他从怀里悄悄地掏出把特制青铜匕首,从背后猛地勒住毫无防备糜冲,干净利落地割断他喉咙。糜冲挣扎几下,不再动弹。烛龙这才慢慢将糜冲身体放倒在地,背面朝上。
“对不起,这是郭将军最后指示。”
毫无疑问,图纸已经被糜冲传送出去,然后丧失价值他则被烛龙干掉灭口,以免在返回途中被捕泄露出烛龙真实身份。魏国情报
烛龙将匕首重新揣回到怀里,对着糜冲尸体淡淡说句,转身离开,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
半个时辰以后,荀诩才带着队士兵赶到神仙沟。他命令士兵们把守住盆地各个出口,然后亲自率领着五、六名精悍士卒进入沟中军营废墟搜寻。
“难道这次又晚不成?”
荀诩望着眼前断垣残壁,心中暗想。这片废墟在墨色夜幕渲染之下显得格外苍凉死寂,空洞安静洋溢在每个角落,完全不象是有丝人气息在里面。
忽然,他鼻子里闻到股血腥味道。荀诩立刻象只刺猬样竖起全身刺,精神高度戒备起来。他和几名手下循着这股味道谨慎地在在废墟里转来转去。血腥味道越来越浓烈,最终他们在堵墙壁旁边发现糜冲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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