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露出副痛惜表情,摊开双手。
“在管辖范围之下居然出这样事情,真是令人遗憾。自己也难辞其咎。所以希望能多解下,好防止这样悲剧再度发生。”
于是荀诩将报告复述遍,没有省略任何重要细节,也没有增添任何。
李平眯着眼睛聚精会神地听着荀诩叙说,尽管他早已经知道内容,可丝毫没露出不耐烦神色。等到荀诩讲完,他亲手将荀诩茶杯里水续满。
“就是这样,大人您还有什不明白?”
李平政室距离诸葛丞相房间并不远,这是间青砖灰瓦式建筑,绝对面积甚至要比诸葛丞相还要大。门口挂着把束着黄色绸带鱼纹铜剑,剑未开刃,但纹理与造型透着无比尊贵,提醒路过每个人:房子主人虽然目前只负责丞相府后勤事务,但仍旧是名皇帝亲自委任并掌管中军大权“中都护”——这是李严在能力范围之内对诸葛亮做出无声抗议。
荀诩进政室门,就看到李平端坐在房间正中。他身前几案尘不染,只摆着副精致茶具。各类文书与卷宗都拾掇整整齐齐,与诸葛丞相杂乱房间形成鲜明对比。他身旁还搁着个煮水小袖炉。
“荀从事,别来无恙?”
李平站起身来,客气地打个招呼。荀诩从江东返回汉中时候,就是与李平军队随行,两人也算相熟。荀诩恭敬地还礼,在李平下首坐定。
李平本人相貌就和他字“正方”样,张国字脸敦实厚重,初次见面人能油然生出股好感;他语调和动作也都相当持重谨慎,给人种强烈内敛印象。荀诩两年前在江州初次见到李平时候,对其第眼印象也颇有好感。不过现在荀诩能够从这些刻意修饰过表面形象觉察到些值得玩味东西。
“您报告很清晰,不愧是靖安司从事。”李平先是恭维他几句,然后语气转,“不过对其中段还想解多些。”
“是哪部分呢?”
“就是关于靖安司发觉邓先叛国方式。”李平看似漫不经心地说,用右手大拇指轻轻地摩挲着陶茶碗边缘
听到这句话,荀诩心里突地跳,暗想“果然问到这方面来”。邓先被捕是因为魏国流亡者徐永举发,但徐永存在属于高度机密,知情者只限于几个人。所以在递交给李平报告中,荀诩进行有意识地掩饰,将怀疑邓先理由模糊笼统地解释为“靖安司相关人员不懈调查”。
荀诩迅速调整下思绪,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凭空杜撰话就等于是欺骗上级
“不知都护大人找来,所为何事?”
荀诩开门见山地问道。李平呵呵笑,举起身前茶杯缓缓地啜口,这才悠然说道:“这次叫荀从事您过来,不为别,是想知道下关于那个内间邓先事。”
他在撒谎。
荀诩看出来,李平今天找他来肯定不会是为这种事情——至少不完全是——关于邓先叛国详细报告早在五天前就被送交李平,就算是荀诩本人也不可能知道比那份报告更多。
“大人是对那份报告某些细节不太明白吗?”荀诩谨慎地做个防守性回答,他还摸不清李平到底想要做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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