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欣宁手执缰绳,面色凝重:“去年年底,安禄山突然在范阳起兵叛变,路东进,朝廷兵马溃不成军
在这年里,李善德在石门山下选块地,挽起袖子从个刀笔吏变成个荔枝老农,照料阿僮果园,顺便补种荔枝树赎罪。他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叩石垦壤,完全不去理睬世事。唯次去广州城,只请港里胡商给不知身在何处苏谅捎去封信。
“有点奇怪啊。”
李善德暗自嘟哝句。他虽然不问世事,但*员敏感性还在。荔枝在去年成功运抵京城之后,变成常贡,转运法也很成熟,按道理今年朝廷从五月份开始就该催办新鲜荔枝。可今天都七月中,怎没见城吏下乡过问呢?这时他听见阵马蹄敲击地面声音,示意夫人和女儿抱着花狸躲去林中,然后站起身来。
只见顶着两个黑眼圈赵欣宁带着大队骑兵,正匆匆沿着官道朝北方而去。他注意到路边这个荔枝农有点脸熟,再定睛看,不由得勒住缰绳,愕然问道:
“李善德?”
。那些愿为粉身碎骨小伙子们都不吭声,因为这次真可能粉身碎骨。只有他把背起来,路下山去。问他怕不怕,他说怕,但更怕个人留在山上没
命。”李夫人说着说着,不由得笑起来,“他这个人呐,笨拙,胆小,窝囊,可定会豁出命去守护他所珍视东西。”
阿僮挑挑眉毛,城人居然还干过这样事,看来无论什烂人都有优点。
“其实他去找杨国忠之前,跟袒露过心声。这次摊牌,家人注定在长安城呆不下去。只要反对,他便绝不会去跟右相摊牌。可这多年老夫老妻,眼就看出他内心挣扎。他是真痛苦,不是为仕途,也不是为家人,仅仅只是为个道理,却愁得头发全都白。二十多年,他在长安为生计奔走,其实并不开心。如果这做能让他念头通达,那便做好。嫁是他,又不是长安。”
李夫人看向李善德背影,嘴角露出少女般羞涩,:“只要他肯背着下山,无论是华山还是泰山,又有什区别呢?”
“赵书记。”李善德拱手为礼。
“你现在居然变成这样……呵呵。”赵欣宁干笑两声,不知是鄙夷还是同情。
“赵书记若是不忙,何妨到田舍叙。新酿荔枝酒委实不错。”
“你还真把自己当成陶渊明啊……外头事点都不知道?”
“怎?”
阿僮歪歪脑袋,对她话不是很明白。她还想细问,忽然看到李善德手持木锹从田里朝这边走过来,赶紧甩辫子,迅速跑开。过不多时,李善德满头大汗地走过来,接过夫人递来酒碗,咕咚咕咚饮而尽。
好酒!这可不是米酒兑荔枝水,而是扎扎实实发酵三个月荔枝果酒。
李善德放下碗,靠着田埂旁块石碑缓缓坐下。虽然小臂酸痛,可浑身出层透汗,却畅快得很。他把碗里残酒倒在碑底土里,似是邀人来喝。
这石碑只刻“义仆”二字,其他装饰还没来得及刻,经略府便取消立碑打算。李善德索性就把它扛回来,立在园旁做个陪伴。
他给石碑倒完酒,凝望着即将成形荔枝园,黝黑脸膛浮现出几许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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