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希赶紧收敛思绪,赔笑道:“sorry啦,昨天是不好,给姚小姐道歉。过几天请你去番鬼场玩,算作赔罪。”
“们上海叫夷场,这里又不是广东!”姚英子白他眼。
这是孙希惯用招数,故意说错个地方,对方往往会忍不住出言纠正。纠正,就没法不理睬。他笑嘻嘻道:“那你可得多教教这些本地词,不然可要挨欺负,像昨天晚上那样,可受不。”——这是另外个手法,故意留扣不说,等对方来问。
姚英子果然忍不住中圈套:“昨天晚上?”
“哎呀,昨晚叫辆黄包车从闸北回医院。到地方以后,给车夫枚角洋,他却双手摊,说袋袋里瘪生司。猜半天也不明白什意思,最后只好不要找零,让他走。”
良好之良,亦是良心之良。中国现在良医太少,而病人太多,强国、保种,非从培育医生做起不可。”
孙希听在耳朵里,脑子里却想着昨天冯煦话。沈敦和这番冠冕堂皇话,究竟几分是真,几分是假?那张肉乎乎敦厚面孔,是否真覆着张面具?
“也许有人要问,你这家医院,与别处有什不同?鄙人在这里告诉诸位,这家医院乃是中国人自办,红会血脉凝结,所以除去日常开诊,亦有急公行义之责任——这责任是什?倘若外面有两军交战,死伤无可收容者,本院不问立场,体收治,责无旁贷!倘若有水旱天灾,致使民众流离失所者,本院尽己所能,责无旁贷!倘若有时疫流行,波及甚广,本院倾心救治,责无旁贷!”
连续三个高声调“责无旁贷”,沈敦和面色微微涨红,引得台下响起片热烈掌声,孙希眉头却微微皱起。
不知前面沈敦和是怎说,但他目前听到部分,这位会董明显在回避医院称呼,既不提“上海万国红十字会”,亦不提“大清红十字会”,而是笼统地称之为中国红会,或吾国红会。在外人耳中,这些泛称区别不大,可孙希既然知道京、沪之间争端,不免要多想下。
姚英子咯咯笑起来:“亏你这人还在伦敦待过,难道不知‘瘪
难道真像冯煦所言,沈敦和故意说得含糊,就为张家吃饭,王家睡觉?
此时台上演说已接近尾声:“红会精神之所在,乃无省界、无国界、无种族界,亦无宗教界。率土之滨,溥天之下,负履行人道责者,唯红十字会耳!这座总医院,是中国红会第座医院,今日落成,必可成为人道之见证,践行大医之无疆。请诸君拭目以待!”
全体与会人士起立鼓掌,喝彩声此起彼伏,新闻记者们拥而上,咔嚓咔嚓地拍照。孙希跟着人群起心不在焉地鼓掌,心里却琢磨起自己任务来。
想要弄到沈敦和账册,必然要找到个切入点。是从峨利生医生这边入手,还是从曹渡那边?前者对自己很信任,但他是技术人员,未必能接触到医院财务;后者管着医院账,但那个孤寒鬼脾性,孙希实在不想去故意讨好。
其实,还有个办法……孙希眼神飘到旁边姚英子身上。她家跟沈敦和家是世交,从这条线摸过去,似乎更为便捷。他想得有点入神,忽然发现姚英子不知何时转过脸来,气呼呼瞪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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