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三响看到人潮涌动，脸色变
变，催促姚英子赶紧走。
姚英子收拾好记录本，
低头，忽然发现中年妇女
小腹微微鼓起。她习惯性地问句，结果大吃惊：她居然还带着身孕。姚英子简直不敢相信，这女人长期营养不良，还有各种慢性病，这
个即将油尽灯枯身体，居然还要再生育？这是要命啊！
姚英子急忙抓住她手，警告说这样身体状况，可绝不能再生育。中年妇女似乎在听个笑话：“都怀上咋个不生？”边说着，边把枯槁右手伸向腐烂苇席，摸索下，放入嘴中狠狠咬，发出脆响，嘴角似乎还多点点血迹。
姚英子下子蒙住。她看得真切，那……那是只肥大臭虫。这女人居然直接放嘴里咬死？中年妇女在嘴里嚼嚼，啐口，把团混着浆液碎壳远远吐出去。
惊惧像乙醚样瞬间流遍她全身神经，所到之处，声带麻痹，血管冻结，连肌肉束都僵成石头。
是四十岁女子，苍老得像是六十多岁，干瘪乳房垂下去。他们是同个村逃难来，但不是家人。
少年见方三响，转身跑掉，不知藏去哪处泥水里。他还记得上次这个凶悍家伙，拿个吓人针头扎自己下。不过那女子对方医生态度还不错，因为之前方三响用奎宁缓解同村个妇女身上鬼脸疮，赢得点声誉。
方三响和姚英子走过去，对那女子进行次详尽询问与检查。
中年妇女在前几日突然发热，胸口和后背开始起斑丘疹，不过如今已经消退。与此同时，还伴随着头疼和浑身骨头疼，病症发作时，胫骨和小腿肚子特别疼，几乎没法走路。
据中年妇女说，这在他们家乡叫“鬼拽腿”。像有只恶鬼拽着腿，把人往阴曹地府里拖。方三响和姚英子详细询问周围人，发现附近村民或多或少都遇到过鬼拽腿，症状或轻或重。
水灾之后最易滋生跳蚤臭虫，这是常识。可她从来没有想过，居然会有人把这脏东西放在嘴里，还狠狠地咬上口。她想到自己刚刚还抓过女人手，浑身鸡皮疙瘩层层冒出来
方三响觉得，这个怪病很像是通过体虱或臭虫传播。之前有过类似案例，虱蚤身上携带细菌，通过叮咬使之进入人体血液、淋巴，也有可能会引发筋膜发炎，与此次症状很符合。
“可你怎解释口腔细胞里有那种怪细菌？”姚英子提出疑问。这点方三响也无法回答，总不能是虱子爬进人嘴里去叮咬吧？
他们不甘心地又问圈，无所获。这时远处蚌埠集头传来阵锣声，那应该是放粥信号，可过不多时，又有愤怒叫嚷声从那边浪浪涌过来。
“城里说这是最后顿！以后没粥放，让咱们都走！”个村民惊慌地传过话来。这个消息，登时在聚落里爆炸开来。有人气愤地痛骂官老爷中饱私囊，有人痛哭孩子要饿死，有人怯怯地说要不去淮南碰碰运气。
这些议论，很快交汇成同个声音：“如果明天官老爷不放粥，不如冲进蚌埠集里！里面有是粮食！”这声音在灾民群体中迅速流传着，越传越有力，越传越大声，毫不掩饰。每个人听到这消息，都焕发出异样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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