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方三响走过来，把最后
桶水放下，道：“你们别聊天
，快点洗漱。等下就要开会。”他看眼姚英子：“英子，如果你受不
话，还是早点回去吧。”
姚英子眉头立，正要反唇相讥，方三响声音骤然提高，显然不只说给她听：“这里可不是偶尔闹闹赤痢闸北，这里是实实在在灾区，要死人。如果你们连现在状况都无法承受，说明还没准备好。”
严之榭抹抹嘴边油，过来打圆场道：“大家初来乍到，难免不太适应嘛！好比广东人到四川，肠胃也熬不住辣。”方三响瞪他眼：“这是回事吗？”
方三响正经经历过战场，又在战地医院里实习过。他说出这番话来，严之榭便不敢多说什
。姚英子气不过，忍不住反击道：“你怎知道
没准备好？”
方三响指着饭菜道：“因为你吃不下这些东西。”他嘴唇紧抿，双目圆睁，显然不是开玩笑。姚英子火气下子上来：“知道！你是在怪，怪把巧克力给那个小女孩，惹来堆乞丐，对不对？！”方三响愣下：“可没那说，是说，资源有限，要捉大放小，别把注意力放在个别病例身上……”
说跟上海馆子里比，就是总医院食堂菜都比它好上许多倍。旁边木桶里，是满满桶糙米饭，饭粒瘪黄，里面还有可疑黑点。
众人看这饭菜，毫无食欲，都不想吃。
孙希变戏法似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打开，里面是包香气四溢炖肉。旁边个叫严之榭胖同学叫道：“这是老任桥牛肉，你哪里买到？”
孙希得意道：“问城里家清真铺子弄，据说是当地特产，尝尝？”
闻到香气，姚英子肚子“咕噜”叫声。可她看到纸包里除牛肉还有牛心、牛黄喉、牛肚绷之类牛杂，猛然想起城外那头被吃得干干净净牛骨架子，忍不住张嘴欲呕。孙希赶紧把手缩道：“喂，喂，别弄脏，这会儿找个能开门铺子可不容易。”
“你觉得是个成事不足大小姐！给你们添累赘对吧？”姚英子这路憋屈，次狂泄而出，“好！吃！吃下去你就没话说吧？方主任？”她拿起根竹签，插起块炖得稀烂牛肚就往嘴里送。
那牛肚
严之榭对姚英子讨好道：“老任桥牛肉里，最好吃是清炖牛肚绷，用麻油浸拌过之后极入味。姚小姐若吃不惯下水，可以试试那个。”姚英子瞥眼，还是摇摇头。
“你怎有时间出去？”姚英子忽然发现，孙希黑眼圈很明显，猛然醒悟：“你是嫌这里脏，直硬撑着没躺下睡吧？”——论起洁癖，孙希可比她严重多。
孙希狼狈地辩解道：“Nonsense（胡说）！睡得很好！”姚英子知道他脾气，旦碰到难以启齿、无法回避尴尬，就会试图说英语来逃避。看他反应，果然是熬夜没睡。
孙希转身送到其他女生面前，可谁都吃不下，男生们肯动手也不多，大家病恹恹都没胃口。只有严之榭满不在乎地拿起几块，大口吞下。
他是浙江金华人，家里做火腿生意，是以养出副老饕脾胃。平时在学堂里，他就三天两头出去打牙祭，哪里有美食都逃不过他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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