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明矾,大不化壶。”
“真搞不懂你们这些人,放着大城市清福不享,非要来这鬼地方找个不相干妇人。”汤把总走得热,把衣襟扯开,露出片黑乎乎胸毛。若不是顾及姚英子在旁边,他本来还想打个赤膊。
姚英子把挎包往肩上拽拽,冷笑声:“救国保种,就是从重视每位同胞生命开始……算,你这种人,听也不会明白。”汤把总眯起眼睛:“庄稼汉从来都是死埋,活跑,长草短草把窝倒。都是贱命条,至于吗?”
姚英子觉得跟他实在没道理可说,索性专心赶路。
快走到傍晚时分,两人终于远远地看到处村落。这村子里是片简陋夯土平房,村口三棵大槐树歪歪斜斜。
可跨,激流可越,们这个泥泞老大帝国,眼看也要被这种力量彻底改变啦。可有些人犹然不悟,沉浸在老章程里。”
农跃鳞转向汤把总,似乎是在看他,又似乎不是。后者正紧紧地把手枪按在腰间,生怕落入水中,哪里顾得上别?农跃鳞把目光转向三个医生,轻轻拍下船帮,几滴水花溅上来。
“击水中流。谁把握住潮流,谁就能把握未来。三位仁心仁术,鄙人钦佩得紧,不过还是那句话,你不去关心时局,时局也会来关心你。”
方三响忽然问:“农记者你要们怎关心?”农跃鳞镜片后细眼微微露出丝狡黠:“快,快。再过阵,时局变化,恐怕你想忽略都难。”
横渡花约莫半个小时,小船有惊无险地抵达对岸。他们下船之后,按照计划分成两拨。农跃鳞、方三响、孙希三人向北直接去固镇,而汤把总护送着姚英子,向淮河下游三树村前进。
姚英子放眼望去,心里不由得咯噔声。村子里静悄悄,没有丝灯火,也没有点生气。所有地面都覆着层厚厚泥浆,若不是依稀还能分辨出篱笆、围墙、井栏、畜圈之类轮廓,还以为这里是处巨大坟冢群。
汤
临别时,方三响对姚英子千叮咛万嘱咐,条条注意事项讲过去,简直比王培元还唠叨。而孙希则把汤把总拽到旁,偷着塞把银圆,后者士气有明显提升。
离开孙家台施工营地,周遭风景陡然变得单调起来。放眼望去,只有黄与灰两种颜色。黄是洪水裹挟来大量泥沙,它们涂满视野中大部分空间;灰色则是半坍塌夯土矮墙、勉强挺立孤树、浸泡肿大动物遗骸,以及烂缸、衣物、破筐等杂物,它们点缀在泥浆之中,无言地诉说着惨状。
三树村距离孙家台十几里地,但这十几里路,和姚英子想可是大不相同。两个人沿着条几乎看不见痕迹泥泞小路,跌跌撞撞地朝前走去。沿途没看到个人,甚至连飞鸟都没看到只,安静得有些可怕。
汤把总边走着,边提醒姚英子,近日雨势看涨,搞不好这带还会被冲刷轮,得早去早回。姚英子“嗯”声,脚高脚低地朝前走去,不时从水壶里倒出些清水在丝帕上,捂住口鼻。因为此时暑气未散,跟空气中泥腥味混合,黏糊糊,呼吸起来极为难受。
“大小姐,你可省省吧。这带水井肯定都废,清水可难找。”汤把总提醒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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