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地方同时发现鼠疫，说明半个上海都有可能面临危险，无论是华界还是租界。”沈敦和忽然把铅笔
丢，转身回来，“叫柯师太福医生来趟，
们必须立刻采取行动。”
曹主任有点犹豫：“咱们红会总医院
权限只在华界啊，那种地方……”
不怪曹主任为难，这条劳勃生路来历，委实有些尴尬。当年公共租界拓展之时，偷偷搞
个越界筑路，从胶州路向西强行伸出去截，用当时总领事劳勃生名字命名。上海道台提出抗议，却无力阻止既成事实。所以这条路既算作租界，也算是华界，管辖权颇为含糊。青帮在这里设据点，也是存两不管心思。
红会般只管华界活动，如果要去劳勃生路商铺处理鼠疫事，少不得会陷入两方扯皮。
这时沈敦和已经坐回圈椅上：“你们只管医学上事。至于如何跟工部局交涉，这是工作。”
头去看手里两本册子。都是麻纸油印，质量颇劣，不过开本甚小，只手掌便可握住，旁人不易觉察。册是邹容《g,m军》，册是陈天华《猛回头》。封面赤红色字体边缘锋锐，折角硬直，如数十把剑刃交错而成。
不知为何，见到这字体，股莫名涟漪自方三响心脏搏出，顺着主动脉激荡奔涌，霎时全身阵炽热。上次有这感觉，还是看那部法国人拍波将金号叛乱电影。
带着这种复杂心情，方三响匆匆赶回红会总医院。他按照约定，过两个小时之后，才踏进院长办公室，将百斯笃事情汇报上去。不过他隐去同盟会，只说在闸北家铺子里发现有疑似鼠疫患者。
沈敦和敲着钢笔，沉默不语。旁边曹主任疑惑道：“你跑到闸北那边去做什
？”方三响没吭声，曹主任眉头跳跳，突然醒悟：“哎哟，看你闷声不响，原来又去跟那帮青皮混啦？”方三响不置可否。曹主任额头青筋,bao起，迭声地训斥起来。
上次那个青帮打手跪在医院前，已经搞得城关内外尽人皆知，怎这家伙还不吃教训？！
沈敦和既然这说，众人只得服从。方三响带回那管血液样本，立刻被送到实验室去培养检验；曹主任跑去通知柯师太福医生和其他医生，做好应对鼠疫防疫准备。
从院长办公室出来之后，孙希发觉方三响有些魂不守舍，还以为他是被曹主任训诫得郁闷，拍拍肩膀：“屎窟曹
这时沈敦和打断他话：“那病人如今在哪儿？”方三响道：“被铺子里人送去女子中西医学院。”
曹主任听，不由得大惊：“你脑子坏掉？女子中西医学院在南市，离闸北好远呢，怎好把鼠疫病患送去那里？”他深知沈敦和与张竹君恩怨，当面又不好讲，只得借题发挥。
方三响还没作答，办公室大门砰地被突然推开，孙希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曹主任脸色刚沉下去，他便抛出福州路闹百斯笃消息。
曹主任两只小眼睛霎时溜圆，赶紧转头看向沈敦和。
沈敦和先让孙希把详细情形讲完，然后起身来到贴在墙上上海市区地图前。他用铅笔先在福州路与云南路之间点个点，又把劳勃生路那间坐褥铺子标上去，然后在两者之间画条线，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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