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这个包探瑟瑟发抖样子,状况确实不太好。方三响只得强压心中不满,蹲下身去,边打开药箱,边问他伤在何处。
杜阿毛苦笑道:“怎敢去伤洋人?只是有桩要紧事,被这个包探摸到根脚,不得已才请他来这里吃吃茶。谁知道从昨晚开始,他突然发病,这才找你过来。”
方三响翻检下包探身体,确实没有什外伤痕迹,但体温很高,血压偏低。他迅速撕开包探胸口衣服,在茂密胸毛下看到片不太明显瘀点,似乎是某种内科病。
此时包探已处于极度衰弱状态,问话也不答,只是不断打着寒战,偶尔还咳嗽几声。方三响陡然想到种可能,急忙让刘福彪去脱他上衣,并把双臂高举。刘福彪虽不情愿,也只能按吩咐而行。方三响让油灯靠近些,仔细去看腋下,没看出什端倪,又让刘福彪去脱他裤子。
他在检查病人时,语气里自带种权威,刘福彪贵为青帮大佬,也只好如法执行。等褪下裤子之后,方三响用手去摸病人腹股沟,悚然惊。手触之处,有个明显凸起,约有核桃大,这应该是淋巴结肿大缘故。他手指在肿块上稍微用力,病人便“啊”声,摆出抵抗姿态。
边樊老三手里。樊老三曾经在红会总医院门口跪天,如今见到他,脸上仍讪讪。
两辆崭新黄包车早停在站前,杜阿毛不由分说把方三响推上去,然后跳上另外辆,招呼出发。方三响无奈地摇摇头,却也没再坚持。
自从祥园烟馆赤痢事件后,本来他不想跟青帮再有任何瓜葛。可今天早上杜阿毛打电话到医院,请他过来闸北看个病。电话里杜阿毛千求万恳,说人命关天,就差没拿自己老母发誓。方三响是吃软不吃硬性子,磨不过他,只好下夜班匆匆赶过来。
这次两辆黄包车没有去祥园烟馆,而是沿着苏州河畔走几里地,来到劳勃生路上处坐褥铺子。这里专营棉麻被褥,前屋支摆布架,后屋弹着棉花,进去满眼飘絮子。
进账房,刘福彪坐在正中,还是那副桀骜阴沉面孔。他见方三响来,搁下手边棉线,起身相迎。方三响直接道:“病人在哪里?什伤情?”
这是再
刘福彪知道他脾气,不以为忤,带着他来到后屋。屋角有个带着臊气木马桶,杜阿毛把它挪开之后,地板露出个小门——竟是个地窖。方三响眉头皱,这可不似病人待地方。
地窖门开,股阴寒之气缠腿而上。三人依次顺着木梯爬下去,杜阿毛扭亮盏煤气灯,惊得地窖里阵簌簌声,大概是老鼠逃走。昏黄灯光下,可以见到里面草席上蜷缩着个人。
方三响定睛看,登时惊:“洋人?”那个病人毡帽下露出缕金发,再仔细照,身咔叽布米黄短衣,应该是租界巡捕房包探。
个洋籍包探被关在青帮地窖里,这可真是匪夷所思。
迎着方三响目光,刘福彪表情平静而狰狞:“方医生,你先给他瞧瞧病吧。”方三响狠狠瞪杜阿毛眼,知道自己又被骗。这肯定是青帮跟巡捕房起龃龉,惹出人命祸事。怪不得他们不送去医院,反而让个红会医生大老远地从徐家汇赶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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