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自己明明提前得
警告，却还是功亏
篑，被史蒂文森堵在路口，真是辜负张校长片苦心！
史蒂文森早已看出这三个人神态诡异，边喝令站住，边向腰间摸去。那五个安南巡捕也纷纷摘下肩上
枪支，围拢过来。
杜阿毛情知自己闯大祸，双腿软，屁股瘫坐在地上。陈其美目露凶光，作势要从怀里掏出枪来。就在千钧发之际，方三响突然瞥见个大腹便便黑绸衫胖子，手按住瓜皮帽，在骑楼下溜小跑朝钱庄而来。
很显然，这是小伙计直在等另外位钱庄掌柜，赶来封柜。
方三响福至心灵，对着那掌柜大吼声：“巡捕房要抄钱庄！”那掌柜停住脚步，发现钱庄门口有几个气势汹汹洋人正端起枪，不由得也跟着大叫声：“巡捕房要劫钱！”
只是好奇地多问句：“你们用围布蒙住面孔做什
？担心有异味吗？”
“不，
们只是担心鼠疫会通过飞沫传染。”方三响含糊地回答。
稽查官哈哈大笑，谁不知道鼠疫只能通过跳蚤传播，这个中国医生未免太没见识。不过他也没再说什，多讲点卫生总是好。
方三响当着他面把玻璃瓶放回医药包，然后指指掌柜，让他们尽快处理，随后带着同样蒙住面孔陈其美和杜阿毛，堂而皇之地离开钱庄。
这三个人刚走到大街上，杜阿毛便迫不及待地掀开布条，大大地喘出口气。他可不习惯戴这种鬼东西，实在太憋屈。方三响正要提醒他围回去，声生硬中文从路对面传过来。
从昨天开始，巡捕房要抓人消息就没停过，今天派克路被封锁不许出入，更让大家心头焦灼。此时掌柜发这声喊，听在众人耳朵里不啻惊雷般——老天爷！难道说谁家有鼠疫，巡捕房抓人不说，还要抄家充公？
这下子，仿佛冥冥中有人抬起脚，踹翻愤怒灶台，滚烫灶火带着烟尘四溢而散，燃遍整个街面。不知所措民众像无头苍蝇样乱跑，有人大喊着去家里报信，有人嚷嚷着朝路口奔，还有更多人拥向钱庄门口和史蒂文森。
那个稽查官见势不妙，与几个助手缩进钱庄里面。这个举动，更坐实民众们猜想，巡捕房真要发死人财呀！群情激愤民众捡起附近烂菜帮子、碎石块、破鞋和不知哪儿来亵裤噼里啪啦地朝洋人丢去。时间街面上人影纷杂，烟尘四起，宛如老虎灶
“杜阿毛？”
方三响浑身血液霎时凝住。只见史蒂文森与另外五名持枪安南巡捕正朝这里走过来。在他们旁边，还跟着个短衫华人男子，畏畏缩缩地指着杜阿毛。
那男子有些眼熟，再看，居然是坐褥铺隔壁鞋店老板。瞬间，方三响全明白。
青帮之内，并没有人告密，真正告密是这老板。他每天坐在店门口修鞋，坐褥铺子有谁进出，看得清二楚。史蒂文森只要从他口中问出陈其美、刘福彪、杜阿毛等人身份，再顺藤摸瓜，查到派克路上寓所并不奇怪。
方三响不得不暗自佩服。史蒂文森在这短时间内，竟能挖到这地步，手段实在得。而反过来想，张竹君校长能从工部局封锁计划里，窥到史蒂文森真实用意，更是技高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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