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三响怔:“两批?”
“对呀,两批。”海关*员语气很肯定。
方三响旋即想起来,这条船本来就是走沪港线,应该也有批真正红会订购药品,李逵和李鬼居然是同舱而至。凄厉警报声,陡然在方三响脑海中响起。
不好,既然有红会订购药品,那意味着……红会总医院人随时也可能来码头提货!万撞见可就露馅。
俗话说,好不灵坏灵。方三响只是动动念头,视野里便突然跳出个熟悉身影。这身影正试图绕开队散发着汗臭扛包苦力,榔槺身材颇为狼狈——不是曹主任是谁?
发问说武昌叛乱声势益大,全国瞩目,为何红会却迟迟没有动静。冯煦只字不提京沪之争,表示红会最近正在清理账册,“俟善款清畅明白,更无疑惑,即刻赴汉救难”云云。
以方三响粗疏,仍能读出访谈里那股浓浓皮里阳秋味道:为什红会迟迟不去武昌救援?因为善款还不“清畅明白”。为什善款不“明白”?因为们在清理账册时发现有问题。再往深想,账册是谁管?自然是沈敦和、施则敬等干沪会骨干。
要知道,《江南商务报》乃是江南商务沪局所办官报,在上海华商圈里颇具影响力。而红会主要进项即来自沪上华商捐输。冯煦这手釜底抽薪,等于切断沪会粮道。总算他话里留三分余地,只等着沈敦和自请归降。
方三响喟叹声。昨天张竹君公开叫板,今日冯煦又来逼宫,若不是这两人政治立场相左,方三响简直疑心他俩是不是提前商量好。
无论如何,沈会董这次可是被逼到墙角。不派救援队去武昌,沪上舆论汹汹,红会盛名可能毁于旦;派救援队去武昌,京城定趁机收权——无论怎做,都是死路。
方三响瞬间觉得口干舌燥,心跳加速,吓得根本说不出来话。杜阿毛见势不妙,急忙把他推去旁,笑着对海关*员解释说:“红会下辖医院可多咧,除总医院,还有天通庵镇中国公立医院、天津路时疫医院、十六铺马路南市医院等。各家都是自行订购,各报各。”
他口气报出好几家医院,海
方三响自十几岁以后,直待在红会,耳濡目染都是沈敦和教导。沈会长可以说是他心中除魏伯诗德之外最敬重长辈。眼看风云变幻如斯,方三响暗暗在心里打定主意,等这批药品送到g,m党手里,便去向陈其美讨个人情,请张校长缓缓手。
他正琢磨着如何说项,忽然耳畔又声汽笛声响,前方快到外滩码头。方三响忧心忡忡地折起报纸,与几个同盟会会员起做通关前准备。
半个小时之后,这艘大船稳稳地停在卸货泊位。沉重舱门被缓缓拽开之后,半裸着身体苦力们鱼贯而入,把货箱个个扛出船舱,运过栈桥。而海关*员就站在栈桥旁边,与货主同清点。
方三响不擅扯谎,不过他身份不是假,讲起清单上药品名称时更是口流利德文。于是海关点疑心也没起,很快就把这批药品清关。
几个人心中暗暗松口气,正要离开,海关*员用铅笔头敲敲表夹,用疑惑口气问道:“咦,你们红会订药品有两批呀,干吗不并报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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