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主任比画着肥胖手指,分辩道:“码头脚行向是青帮打理,不找他们,别人也不敢接呀!您可不知道,这些赤佬手段狠得紧,谁敢抢活,分分钟沉去黄浦江。”
话说到这份上,史蒂文森就算疑窦未消,可也没法盘问。去年鼠疫之后,红会被工部局视为值得合作对象,这种无凭无据指控很难得到上级支持。他悻悻地把警棍收,圆盔拉,带着安南人离开码头。
方三响口气还没松下来,曹主任已劈头盖脸骂起来:“你难道嫌医院薪水少,跑来扛包做苦力?还惹来巡捕房人!”
方三响早习惯,边挨着骂,边给杜阿毛使个眼色。杜阿毛心领神会,连忙回身指挥青帮兄弟,把那批药品迅速装车走人。曹主任立刻注意到这个小细节,旋即恍然:“啊哟,你来码头是帮着青帮搞事情!要死!医院早晚有天被你拖累!”
他气骂五六分钟,直到口干舌燥才闭口,命令方三响去帮忙装车,来以示惩戒,二来可以省掉个扛工工钱。方三响老老实实去搬运货箱,心里却长舒口气。
,只怕巡捕房那边也不好交代。可羞刀难入鞘,史蒂文森总不能在这些中国人面前示弱。于是他把视线移向方三响:
“这真是你们红会订购药品?”
方三响不擅扯谎,被这明确地逼问句,神情显出些许不自然。史蒂文森双眼锐光闪,立刻觉察有异。他正欲穷追猛打,却不防旁边有人打断节奏。
“这位长官,听说您找?”
史蒂文森侧头看,个礼帽胖子讨好地站在旁边,两只眼睛笑得像只正午橘猫。不待他发问,这胖子主动递来名片:“鄙人曹渡,忝为红会总医院院务主任,随时为您效劳。”
这边厢真正红会货物正在装车,那边厢青帮马车已满载着药品离开外滩。押车杜阿毛斜跨在货堆上,哼起小曲儿。他可没留意,大车离开码头,
方三响气息微微窒,曹主任怎跑过来?他转头看,旁边还站着刚才那位海关*员。想必是这边争端惊动海关,正好曹主任也在提货,便把他叫来处理“红会”事务。
史蒂文森气势汹汹地问道:“你们红会是不是订批药品,今天来提货?”曹主任知道他是巡捕房探长,搓着手赔笑道:“正是,正是。”史蒂文森冷哼声,又问道:“你们这些药品入关,可有合法凭据?”曹主任道:“都有,都有。”他是个精细人,专门有个牛皮包放各种手续文件,当即张张拿出来给史蒂文森看。
其实这两人说,根本是两批药品。哪知道错卯对上榫头,居然聊得有来有往,都没觉出不对劲。只苦方三响和杜阿毛两个人,站在旁心惊胆战,唯恐哪句不对泄底。
史蒂文森在手续文件上挑不出毛病,瞪方三响:“他也是你们红会医生?”曹主任连连作揖:“只是个不成器内科实习医生,让您见笑。”反身踮起脚,把方三响脑袋往下按:“去给探长大人道歉!快!肯定是你做错什!”
这边态度跪到底,史蒂文森反而头疼起来,只觉这个胖子态度油滑,比方三响难对付多。无奈之下,他又指指杜阿毛:“你们红会药品既然是合法进口,为何还要让青帮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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