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张竹君身系灰布短袍,头戴宽檐草帽,副老农扮相。她冲他伸出只手:“恭喜回来。沈敦和实在无用,只好亲自替英子来还你人情。”
孙希握着她手,从话里听出丝古怪。旁边姚英子挽起张竹君胳膊,向他解释道:“们当初把伤员护送到大智门以后,立刻就想要去救你,可清军始终不予理睬。王培元教授只好拍电报回上海,请沈会董出面联系冯大人,他是京会嘛,总不会不管……”
孙希苦笑道:“冯大人想管,也是有心无力吧?”
在京城官僚体系里,京会只是个可有可无边缘衙门。而且会长盛宣怀刚刚被革职,流亡日本。这个节骨眼上,冯煦就算想帮忙,也没人待见。
张竹君接口道:“跟他们没关系,而是跟徐世昌有点交情,求到他那里去,这才驱动易乃谦来视察。”
去,就知道定也是关心过甚,只是没流于形表罢。孙希给峨利生个笑容:“老师,在监牢里研究下血迹形状,有很多有趣发现。”峨利生抓起礼帽戴在头上:“哦,那很好。苏格兰场做过类似实验,回去可以对比下。”
相比起这边泪目重逢和学术探讨,那边易乃谦与农跃鳞之间谈话可就没那友好。
易乃谦先是恭维几句:“你就是农先生吧?你大稿可看不少呢,可谓针见血,鞭辟入里。”结果农跃鳞毫不客气地打断他话:“你先把相机还给!”易乃谦吩咐副官去找相机,然后温言道:“误会而已。先生物品原样奉还,另外再送五十大洋与先生压惊。希望在报纸上,能多为军美言几句。”
农跃鳞道:“既不会美言,也不会丑化,只会如实写出所见所闻。至于美丑与否,得看你们自己。”易乃谦怔怔:“军自平叛以来,军纪严明,所到之处,秋毫无犯,这是人所共知。”
农跃鳞突然厉声道:“汉口大火,总不是居民自己点着吧?满街瓦砾,总不是居民自己拆吧?街头横七竖八尸体,总不是居民自己残杀吧?”
她说得轻描淡写,但要说动国之相,要付出心血与人情非同小可。
孙希这才明白,为何医院救援迟迟不来。武昌、上海、北京彼此电报往来,所耗费时间与费用都很惊人,但无论红十字会还是赤十字会,都从未放弃过救他努力。念及此,他心里那点疙瘩霎时烟消云散,整个人又活泛起来。
“是为报答红会收留伤员情分,如今人情已还完,两不相
“战事波及,在所难免。”易乃谦铁青着脸回答。农跃鳞却点情面不讲:“记得易都统也是本地人,眼见乡梓被焚,难道还要睁着眼说瞎话吗?”易乃谦索性道:“是汉阳人,跟他们汉口人不算同乡。”
这个回答过于无赖,反倒把农跃鳞腔义愤噎回去。两人话不投机,谈话只好中止。待得副官把相机送还,易乃谦赶紧把这些麻烦鬼礼送出门。
众人顺利离开清军大营之后,赶紧返回临时医院。王培元和柯师太福两个人早早守在门口,见孙希顺利归来,无不大喜过望。宋雅、严之榭等同学也纷纷来道贺。
孙希正忙着回应众人,忽然看到院内走出个不该出现在这里身影。
“张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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