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也不知这场战事,什时候才是个尽头。”孙希用手帕掩住鼻子,他早习惯这些味道,可从来没喜欢过。方三响沉声道:“听军z.府人说,汉口英国领事正在调停,也许很快南北就要和谈,你看今天连炮击都没那频繁。”
g,m军从汉阳撤退后那几天,清军对武昌轰击几乎是不分昼夜,摆出副全面进攻架势。今天他们却按兵不动,连炮都放得少。若非如此,方三响他们也绝不敢来江边溜达。
“和谈?难道朝廷还打算招安不成?”
方三响摇头:“边要共和,边要帝制,根本是生死大敌,怎招安?两边不知能谈出个什结果……”
孙希见方三响眉头紧皱,似乎又要钻入牛角尖,宽慰道:“算,算,何必替政客操心?反正无论怎变,咱们做医生做事总是样。”方三响看他眼:“这可未必。还是农先生那句话,你不去关心时局,时局也会来关心你。别人不说,想想咱们仨。”
知他还有什话好讲。”
孙希嘴里调笑不止,其实眼睛却直在观察。眼见姚英子、方三响神态自然,并无半点勉强之意,他心中块大石头方才彻底放下,脑子里又想起那两句签语:“扫却当途荆棘刺,三人约议再和同。”
这签还真是灵验,回上海得去补几炷香还愿,孙希心想。他抬眼看看天色,提议说暂时没什病人,不如休息下,找个地方透透气。
姚英子道:“不如去江边走走?”方三响怔,说会不会有被炮击危险。孙希有意顺着英子,说炮击都是瞄准城内,不会对着空荡荡江边浪费炮弹啦。
方三响没有异议。于是三人跟克立天生女士打个招呼,并肩走出别墅。
孙希看眼前方姚英子背影,不得不承认方三响说得有理。他们三个人这段时间各有遭遇,无不是被剧烈变动时局牵扯进去,没人能真正地保持中立。
想到这里,孙希揉揉酸疼肩膀:“现在呀,只关心什时候能回上海。要先在宿舍睡个三天三夜,再去吃顿牛排补补肠胃——你回去上海,第件事最想
他们所在这个临时救治点,恰好位于蛇山东北山麓与长江之间,到江边不过五六分钟路程,转眼就到。
这里岸边修起条长长江堤,皆用青灰色条石垒成,之间还浇铸铁钉相钩连,穿成条蜿蜒粗壮石链。石隙之间缀有星星点点苔藓与杂草,如果仔细观察话,还能看到斑斑暗红色血迹,让它看起来好似条匍匐在江边赤练蛇。
这些血迹来自几天之前大撤退。当时大批军民从汉阳撤回武昌,占据龟山清军居高临下地进行扫射,无数人死伤在江中,然后被潮水推至武昌岸边。红十字会和赤十字会全员出动,拼命地捞整天,来不及掩埋尸体堆满整条江堤,密密麻麻,望之触目惊心。农跃鳞拍很多照片,气愤地要在报纸上声讨这桩惨案。
如今死难者遗体已全数被掩埋,可三人大概是心理作用,仍旧能闻到土壤里渗透着血腥味与腐臭味。好在不时会有阵清新江风吹来,将空气中阴郁稍做荡涤。
姚英子个人走在前头,似乎在寻找什。孙希和方三响则跟在后面,信步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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