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过于个人主义人,写作方式和生活方式究竟有多大程度普遍性和适用性,就连自己也无从把握。与小说家同行几乎没有交往,不解别作家采用什样写作方式,所以没法比较。只是因为不用这种写法就写不下去,才以这样方式写作,绝不是主张这才是最正确写小说方法。方法里大概有可以普遍化东西,恐怕也有很难普遍化东西。这是理所当然,毕竟有百位作家,就有百种小说写法。这类事请诸位各自清醒认识、正确判断便好。
只有点还请诸位谅解,基本算是个“极其普通人”。大概原来就具备几分写小说资质(如果完全没有,也不可能如此长久地坚持写小说),然而除此之外,自己说也有点那个,就是个比比皆是普通人,走在街头并不会引人注目,在餐厅里大多被领到糟糕座位,如果没有写小说,大概不会受到别人关注,肯定会极为普通地度过极为普通人生。在日常生活中几乎意识不到自己是个作家。
不过机缘巧合,偏巧身上有点点写小说资质,又得到幸运眷顾,再加上几分顽固(往好里说是持之以恒)性格帮助,就这作为介职业小说家,写便是三十五年有余。这个事实至今仍然令震惊,深深地震惊。想在这本书里表达,就是这种震惊,就是力图将这种震惊纯粹地保持下去强烈想法(大概称作意志也无妨)。归根结底,这三十五年人生,也许就是为把这种震惊努力维持下来。如此感觉。
最后想说明下:是个不善于单纯用大脑思考问题人,不适合逻辑性论述和抽象思索。只有通过写文章,才能按部就班地思考问题。亲自动手写文章,次又次地反复校读,仔仔细细地修改,才终于像常人样把大脑里东西整理妥当、把握透彻。正因如此,更觉得通过经年累月写下收入本书文章,并多次动手修改这些文章,能系统地重新思考和俯瞰身为小说家自己,以及自己身为小说家事实。
这种在某种意义上很任性个人文章——与其说是信息,不如说是私人思维历程似东西——究竟能给各位读者带来怎样益处呢?自己也不太清楚。不过,假如能有点现实益处,哪怕只是星半点,也会为之高兴。
村上春树
二○五年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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