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封信免色不知反复看多少遍,以致照字面原封不动地记下来(实际上他也对着从头至尾照本宣科似背得气呵成)。信上充满种种样样感情与暗示,或为光影,或为阴阳,或为复杂隐形画遍布其间。他像研究谁也不再讲古代语言语言学者样,花好多年时间验证其字里行间潜伏所有可能性。他取出个个单词个个修辞,进行种种组合,纵横交错,颠倒顺序。而后得出个结论:她婚后七个月生女孩基本可以断定是她在办公室皮沙发上同免色播下种子。
“委托关系密切律师事务所调查她留下女孩。”免色说,“她结婚对象比她年长十五岁,经营不动产。虽说是不动产,但由于丈夫是当地地主之子,业务以自己继承拥有土地和建筑物管理
。同时提示不能让除你以外人看见。”
以上是这通书简主旨。书简还极为事务性地简单记述她死亡原委。免色时无语。而后清醒过来,用剪刀剪开粉红色信封。信是她用蓝墨水钢笔手写,写满四页信笺。她字非常漂亮。
免色君:
不知道现今何年何月,反正你把这封信拿在手里时候,应该已经不在这个人世。为什不知道,但从很早以前就总是觉得自己要在较为年轻时候离开这个人世。正因如此,才这样周到地安排自己后事。倘若这种安排全都派不上用场,那当然再好不过——但不管怎样,你既然这读这封信,那就是说已经死。想到这里,心中分外凄凉。
想先交代句(或许无需专门交代),人生本来就不是什不得东西。这点很清楚。所以,避免声张、不说多余话、静悄悄退出这个世界,对这样人恐怕是合适选择。但有点,免色君,或许有件事必须给你留下话来。若不然,觉得将永远失去作为个人给你以公正机会。因此,决定把这封信委托可以信赖相识律师转交给你。
那唐突地从你身边离开当别人妻子,而且事先声也没告诉你——为此由衷感到歉疚。想必你非常吃惊,或者觉得不快。抑或冷静你根本不为这种程度事大惊小怪,全然无动于衷也未可知。但不管怎样,那时除此以外已经无路可走。这里恕不予细说,但这点务请给予理解。确实几乎别无选择余地。
可是,也剩有个选择余地,它被集中于仅此件事、仅此次行为上。记得最后见你时情形吧——突然去你办公室那个初秋黄昏。也许你看不大出来,但当时确走投无路、被逼得走投无路。感觉上自己好像不再是自己。尽管如此,尽管心里乱作团,但那时采取行为从最初到最后都是彻底算计好。而且对那时自己所作所为至今也没觉出哪怕丝毫后悔。那对人生具有非常大意义,大得恐怕远远超出本身存在。
期待你定理解那意图、最终原谅。并且祝愿那件事不至于给你个人带来某种形式麻烦。因为清楚你比什都厌恶那种状况。
免色君,祝你度过幸福而长久人生,还要祝你这出类拔萃存在在哪里得到更长久更圆满继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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