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再没听见。
“那比什都好。”他不无释然地说,“嘛,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玩意儿压根儿应付不来。
放下变短木炭,在冲洗槽清洗变黑手。用手巾擦手时,目光落在眼前板架上古铃。于是拿在手里,试着摇摇。声音格外清脆,听起来古声古韵。很难认为是长年累月放在地下神秘佛具。同深夜回响声音不太样。想必漆黑夜与深重静使得声音更加温润深沉,并且传得更远。
到底是谁深更半夜在地下弄响这铃呢?至今仍是未解之谜。理应有谁在洞底夜夜弄响此铃(那本应是某种信息),然而那个谁无影无踪。打开洞时,那里有只此铃。莫名其妙。把铃放回板架。
午饭后,出门走进房后杂木林。穿上厚些灰色游艇夹克,又穿到处沾有颜料工作用运动裤。沿着被雨淋湿小路走到有小庙地方,绕到后头。盖在洞口厚盖子上面重重叠叠积满五颜六色、形状各异落叶。被昨晚雨浇得湿漉漉落叶。免色和两天前来过后似乎还没有人碰这盖子。想确认这点。躬身坐在湿漉漉石头上,边耳听头上鸟们叫声,边打量好阵子这有洞穴风景。
在这阒无声息树林中,仿佛可以听见时间流逝、人生嬗变声音。人离去,另人到来。个情思离去,另情思到来。个形象离去,另形象到来。甚至这个本身都在日复日重叠中点点崩毁又点点再生。不可能原地不动。时间不断失去。时间在身后前仆后继沦为死砂崩塌消失。坐在洞口前味倾听时间死去声音。
个人坐在洞底,究竟是怎样心情呢?蓦然心想。只身人被封闭在漆黑狭小空间。况且免色自愿放弃手电筒和梯子。若无梯子,倘不借助某人手——具体说来手——那基本不可能脱身。何必特意把自己逼入那样绝境呢?莫非他把东京拘留所中度过孤独监禁生活同那个暗洞重合起来不成?当然那是全然摸不着头脑。免色以免色方式生活于免色世界。
就此能说只有点:那种事横竖做不来。对又黑又小空间怕得要死。假如被送进那样地方,势必吓得无法呼吸。尽管如此,却在某种意义上为那洞穴心往神驰。甚是心往神驰。甚至觉得那个洞穴正在向招手。
在洞口旁大约坐半个小时。而后欠身立起,在斑驳日影中折回家中。
午后两点多雨田政彦来电话。说有事来到小田原附近,问这就过去是不是可以。说当然可以。好久没见雨田。三点前他开车赶过来。作为礼物带瓶单麦芽威士忌。道谢接过。正是威士忌快喝完时候。他依然那潇洒,胡须刮得根不剩,架着看惯玳瑁眼镜。外表几乎同过去毫无二致,唯独发际略略后撤。
们坐在客厅里通报各自近况。讲园艺工人用重型机械挪走杂木林中石堆,下面出现个大约直径两米圆洞。洞深两米八,围着石壁。上面封着沉重木格盖。掀开盖子,里面只有个古铃样佛具。他听得兴味盎然,但没有说想实际看那个洞,也没说想看铃。
“那,那以来半夜再没听见铃声?”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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