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彦叔父没能违抗上级军官
命令。”政彦说，“叔父不具有足够勇气和能力。但后来他能够磨快剃刀自行
断生命来给自己
个交待。在那个意义上，
认为叔父决不是懦弱人。对于叔父，自绝性命是恢复人性唯方式。”
“继彦死，给正在维也纳留学你父亲个巨大打击。”
“不言而喻。”政彦说。
“听
把日本刀，命令砍掉俘虏脑袋。虽说是俘虏，但没穿军服二没带武器，年龄也相当不小。本人也说自己不是当兵。只不过是把那带男人们随便抓来绑上杀害罢。查看手掌，有粗糙硬茧，就是农夫，有时候放掉。但若有手柔软，就视为脱掉军服企图混作市民逃跑正规军，不容分说地杀掉。作为杀法，或者用刺刀刺，或者用军刀砍头，二者必居其。如果附近有机关枪部队，就令其站成排砰砰砰集体射杀。但普通步兵部队舍不得子弹（弹药补给往往不及时），所以般使用刃器。尸体统统抛入扬子江(2)。扬子江有很多鲇鱼，具接具把尸体吃掉。以致——真伪程度不清楚——据说当时扬子江里因此有肥得像小马驹般大鲇鱼。”
(2)扬子江：长江。
“上级军官递军刀给叔父，要他砍俘虏脑袋。那是个刚从陆军士官学校出来年轻少尉。叔父当然不愿意做那种事。但若违背上级军官命令，事情可就非同小可，单单制裁是不能事。因为在帝国陆军里面，上级军官命令就是天皇命令。叔父以颤抖手好歹挥起军刀，但来不是有力气人，二来那是批量生产便宜军刀，人脑袋不可能那
下子轻易砍掉。没办法砍中要害，到处是血，俘虏痛苦地百般挣扎，场面实在惨不忍睹。”
政彦摇头。默默喝咖啡。
“叔父事后吐。能吐东西胃里没有，就吐胃液。胃液也没有，就吐空气。因此受到周围士兵嘲笑，骂他是窝囊废，被上级军官用军靴狠狠踢在肚子上踢飞。谁也不同情。结果，他共砍三次俘虏脑袋。为练习，要直砍到习惯为止。那就像是作为士兵通过仪式。说是通过体验这种残忍场面才能成为合格士兵。可是叔父开始就不可能成为合格士兵，天生就不是那块料。他是为悠扬弹奏肖邦和德彪西而出生，不是为砍人头而出生人。”
“哪里会有为砍人头而出生人？”
政彦再次摇头。“那种事不知道。但是，能够习惯于砍人头人应该不在少数。人是能习惯许多事物。尤其被置于接近极限状态之下，说不定意外轻松地习以为常。”
“如果那种行为被赋予意义和正当性话。”
“不错。”政彦说，“而且大部分行为都会被赋予相应意义和正当性。老实说，也没有自信。旦被投入军队那样,bao力性系统之中，又被上级军官下达命令，哪怕再讲不通命令、再无人性命令，恐怕都没坚强到明确说NO程度。”
反躬自省。假如处在同状况，会如何行动呢？继而，倏然想起在宫城县海滨小镇共度夜那个不可思议女子——性行为当中递给条睡袍带，要狠狠勒她脖子年轻女子。想必不会忘记抓在双手那条毛巾质地带子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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