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这话就到此为止吧。”老人说着，又阴阳怪气地笑
起来。“说得过于深入，难免干扰你计算，适可而止为好。”
对此也并无异议。正好手表铃也响，便继续分类运算。老人从桌子抽屉里取出
对不锈钢火筷样
东西，用右手拿着在排列头盖骨架前走来走去。时而用火筷橐橐轻敲某块骨头，倾听其声音。俨然小提琴大师在巡视施特拉迪巴里（译注：施特拉迪巴里：安东尼奥·施特拉迪巴里（Aoto－ninStradivari）。1544－1737，意大利17世纪最杰出小提琴制作师。其现存作品享有世界声誉。）制作小提琴收藏品，并拿起其中把品听琴弦音色。只闻其声都能感受到老人对头盖骨有着非同寻常执著之情。觉得，虽说同是头盖骨，但其音色确千差万别。有如叩威士忌酒杯，有如敲巨型花盆。时思绪纷纭：其中每个都曾有皮有肉，都曾盛满脑浆（尽管重量有别），都曾有食欲和性欲。但终归这些都荡然无存，剩下惟有各种各样声响。而声响不过同酒杯同花盆同饭盆同铝管同水壶动静般无二。
想象自家头颅被剥去皮肉掏空脑浆后摆在架上承受老人火筷橐橐叩击情景，心里总有点不是滋味。老人到底将从头盖骨声响中读取什
呢？是读取记忆，还是读取记忆以外东西呢？不管怎样，都感到惶惶然。
死本身并非那可怕。莎士比亚说过，今年死明年就不会再死。想来也真是简单之极。但死后被置于架上用火筷敲击则未免令人怏怏不快。想到死后都要被人敲骨吸髓，心底就涌起阵悲凉。生存尽管也决非易事，但毕竟可以由量力自行把握，因此也就罢。同《瓦劳克》里亨利＊方达个样。可是死后还是请容许安息为好。古代埃及国王之所以要深深躲进金字塔中，原因觉得似乎不难理解。
又过几小时，好歹分类完毕。说不准用几个小时，因为没用手表计时。不过从身体疲劳判断，大约用八九个小时。量还是不小。从沙发站起，伸个大大懒腰，按摩
对三明治你不中意？”
“三明治非常中意。”说罢，在不影响计算限度内回想番胖女郎，喝口咖啡。
“感觉，你有什，或者说缺少什，总之都样。”
“自己也时常这想。”如实相告。
“们科学家将这种状况称为进化过程。总有天你也会明白：进化是严峻。你认为进化中最严峻究竟是什？”
“不明白，请指教。”
“就是无法自由选择，任何人都无法选择进化，它属于洪水雪崩地震类，来临之前你不得而知，旦临头又无可抗拒。”
“噢。”说，“这进化莫非还同你说声音有关？就是说，将变得不能说话不成？”
“准确说来不是这样，能说话或者不能说话，本质上不是什大问题，无非个台阶而已。”
说不大明白，总来说是个老实人。明白就说明白，不明白就说不明白，而不含糊其辞。认为纠纷不部分起因于含糊其辞。并相信世上很多人之所以说话含糊，不外乎他们内心在无意识地寻求纠纷。此外找不出其他解释。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