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
，”她说，“
切都会过去
。或许真是祸不单行，但终归要过去，不会长此以往。”
“相信。”回答。
然而地洞仍绵延不断，甚至觉得始终在原地兜圈子。再次想起刚刚印出晨报。晨报十分之新，墨迹几乎可以印在指肚上。中缝有广告，极厚。晨报无所不登，囊括地球上生命体所有活动。从首相起床时间、股票行情、全家z.sha到夜宵制作方法、裙子长度、唱片评论、不动产广告，应有尽有。
问题是没有订报。大约3年前就戒掉
读报习惯。至于何以不再读报，自己都说不出所以然，反正是不再读。大概因为生活涉及范围同新闻报导和电视节目毫不相干吧。同社会联系仅限于将所给数据在头脑中揉搓转换成其他形式之时。其余时间只管个人看过时小说，用录像机看往日好莱坞电影，喝啤酒喝威士忌打发时光。因此用不着看什
报纸杂志。
但是，在这失去光亮莫名其妙黑暗中，在无数地洞无数蚂蝗包围之下，却如饥似渴地想看报。要坐在有阳光地方，像猫舔奶碗那样字不漏池把报纸上下看遍左右看遍。然后把世人在阳光下开展各种生之片断吸入体内，滋润每
走也走不出地洞群，直连到地尽头也未可知。鞋底沾足死蚂蝗，以致几乎失去脚板落地感触。如此每迈步都绷紧神经，脑袋便不由晕乎起来。身体乎衡也渐渐难以保持。虽说肉体功能在千钧发紧急关头往往有超常发挥，但精神集中力却比本人预想有限得多。无论情况如何刻不容缓，而若同样情况持续个没完没，集中力也必然开始下降。时间拖得越久，应付危机具体判断力和对死想像力越是迟钝，意识中出现明显空白。
“快快，”女郎招呼道，“很快就到安全地带。”
已懒得开口，默默点下头。点罢头，才发觉在黑暗中点头毫无意义。
“听清楚？不要紧？”
“不要紧。只是有点恶心。”
恶心已开始好久。地面蠢蠢欲动蚂蝗，它们释放奇臭，及其黏糊糊体液，令人恐怖空气声，浓得化不开黑暗，身体疲劳和对睡眠渴望——凡此种种结成体，如铁环般勒紧胃，致使臭得叫人作呕胃液直涌到舌根。神经集中力似乎正在接近极限。觉得好像在弹架只有三个音阶且五年都未调音钢琴。到底还要在这黑暗中走几个小时呢？外面世界现在是几点呢？天空已泛白？晨报巳开始派发吗？
就连看眼手表都不可能。光是用电筒照着地面点点挪动双脚都已搞得无暇别顾。很想看到渐次泛白黎明时分天宇，想喝热气蒸腾牛奶，想闻早晨树木清香，想翻晨报版面。黑暗蚂蝗地洞早已使忍无可忍。体内切器官所有细胞都在追求光明，都想看并非什电筒光真正光亮，哪怕再微乎其微也好，再支离破碎也好。
想到光，胃便像被什抓把似收缩起来，口中充满讨厌臭味，臭得就像腐烂变质意大利式蒜味香肠。
“走出这里让你吐个够，再忍耐会。”女郎说着，用力抓紧臂肘。
“不吐。”呻吟似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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