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哪边走好呢?”问。
“右边。”她说,“作为方向是右边,风也从右边吹来。祖父说过,这带是千驮谷。往右拐大约通往神宫球场。”
头脑中浮现出地面情景。如果她说得不错,那这上边该有两家面食店、河出书房和胜利照相馆。常去理发店也在这附近,那里已去10年。
“这附近有常去理发店。”说。
“是吗?”女郎显得兴味索然。
而后伸右手抓住岩石棱角,把身体往上提,脑袋探出岩壁之上。那里果然开有个洞口。黑乎乎看不真切,但可感觉出微风流动。风很凉,带有类似檐廊底下发出恼人气味,不过这点是清楚:反正有洞在此。将双臂搭于岩角,把身体撑到上面。
“有洞!”忍住伤痛朝下面叫道。
“这下可好啦!”
接过手电筒,抓住她手把她拉上来。们并坐在洞口,任凭浑身抖好阵子。衬衣和裤子早已水淋淋地湿透,冷得像进电冰箱,仿佛游过个巨大冰镇水酒杯。们从头上卸下包裹解开,换上衬衣。把毛衣让给女郎,将湿漉漉衬衣和外衣扔
之。下半身依然湿着,但也无可奈何,没有带备用长裤和内裤。
觉得,赶在世界完蛋之前去次理发店理理发倒也不坏。反正24个小时也干不成什像样事情。顶多洗个澡,换件干爽清洁衣服,去趟理发店。
“小心,”她说,“眼看就到夜鬼巢穴,都听到声音,怪味也嗅到,紧贴着,别离开!”
侧耳倾听,又抽抽鼻子,觉察不出有什动静和气味。唏唏嘘嘘声响倒若有所闻,但无从辨别清楚。
“那些家伙
她校正夜鬼干扰器时间里,把手电筒光交替闪灭几下,通知“塔”上博士们已完全到达洞口。那孤零零浮现在黑暗中小小黄色光点也随之闪灭两三下,消失。于是世界再度恢复彻头彻尾黑暗,恢复无世界——距离也罢厚度也罢深度也罢全都无从知晓。
“走吧!”女郎说。
按下手表显示灯觑眼时间:7点18分。电视台正在齐播放早间新闻,地面人们正在边吃早餐边把天气预报、头痛药广告以及对美出口汽车问题进展情况塞入睡意犹存脑袋。谁也不会知道已摸索着在地下迷宫中整整奔波夜,不知道在冰水中游泳不知道被蚂蝗饱饱吮吸顿不知道忍受腹部伤口疼痛,不知道现实世界即将在28小时42分以内告终。电视新闻节目根本不会报道这种事。
洞穴比这以前们通过窄小得多,只能爬似弓腰前进,而且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如内脏般弯弯曲曲。也有像竖井,必须直下直上。又有浑似游乐场过山车轨道兜着复杂圆圈。恐怕这并非夜鬼们挖掘而成,而是自然侵蚀作用结果。夜鬼们即使再诡谲莫测,也断不至于不厌其烦地费心操办。
走30分钟,换夜鬼干扰器。之后又走10来分钟,蜿蜒曲折通路突然终止,来到处高挺宽敞场所,寂静幽暗,如旧楼门厅,荡漾着发霉气息。通道呈丁字形左右伸开,徐缓风从右向左流去。女郎用大号手电筒交相挥照左右两条路。路笔直,分别溶入前面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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