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说不要紧。其实自己也搞不清说没说出声来。所知道,只是夜鬼像女郎警告那样力图把们拖入更浓郁黑暗。为此它们把恐惧从们耳朵浸入体内,首先把脚固定,再慢慢拉到手里。
旦起步,不由涌起股急欲掉头回跑强烈冲动。恨不能马上逃离这个险境。
女郎似乎看出心情,伸手紧紧握住手腕。
“照着脚下,”她说,“背贴墙,步步横走,明白?”
“明白。”
经她如此吼,才意识到自己已止住脚步。
她使劲拉系在两人腰间绳子,说:
“不能停,停下就完,就要被拖到黑处去。”
然而脚还是没动。它们仇恨将双脚牢牢固定在地面。觉得时间正朝着那怵目惊心太古记忆倒流,自己则无处可去。
黑暗中她狠狠打个嘴巴,瞬间几乎使耳聋。
知道们走近不成?”
“那还用说,”女郎道,“这里是夜鬼领地嘛!没有它们不知道。而且都很恼火——因为们穿过它们圣域并向其巢穴逼近。说不定抓住们给点厉害看,千万别离开哟!哪怕离开点点,它们都会伸出胳膊把你拖到什地方。”
们把连着两个人绳子缩得很短,保持50厘米左右距离。
“注意,这边壁没有。”女郎用尖锐声音说着,用手电筒照着左侧。
如她所说,左侧壁不知何时无影无踪,而代之以浓黑浓黑空间。光线如箭般穿透黑幕,消失在前方更浓重黑暗里。这黑暗宛似喘息活物,不停地蠕动。黑得那般令人毛骨悚然,犹若稠稠果冻。
“千万别往上照。”
“为什?”
“夜鬼就在那里,就在头顶。”她窃窃私语似说,“绝对不能看夜鬼,看见就再也别想迈步。”
们在手电筒光下确认着落脚处,步步横走。不时掠过脸颊冷风送来股死鱼般令人作呕气味,每次都几乎屏住呼吸,恍惚进入巨鱼那内脏冒出蛆虫蠕动腹腔。夜鬼声音仍响个不停。声音
“右边!”听得她大声吼叫,“右边,迈右脚,右边!笨蛋!”
好不容易向前抬起簌簌发抖右脚。同时觉察出它们声音里混杂着丝失望。
“左边!”
在她吼叫之下,迈出左脚。
“对,就是这样,就这样步步往前移动。不要紧?”
“听见?”她问。
“听见。”
现在也可以真切地听见夜鬼声音。不过准确说来,较之声音更近乎耳鸣,近乎穿过黑暗如钻头般直刺耳鼓那种无数飞蛾呻吟。呻吟在洞壁之间剧烈地回响,以奇异角度旋转着钻进耳鼓。恨不得当即扔开手电筒,蹲在地面用双手死死捂住耳朵。似乎全身上下所有神经都在遭受仇恨锉刀折磨。
这种仇恨不同于迄今为止体验过任何种仇恨。它们仇恨如地狱之穴刮出疾风般试图将们举摧毁,毁得粉身碎骨。仿佛将地下黑暗点点收集浓缩起来阴暗念头,以及在失去光和眼睛世界里被扭曲污染时间河流,聚成巨大块体劈头盖脑朝们压来。还从不知道仇恨居然有如此重力。
“不要停步!”她朝耳朵吼道。声音干干巴巴,但不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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