罩,走出小屋。清晨阳光从高大树木间泻到廊前空地,到处是根根光柱,晨霭如刚出生魂灵在空中游移。深深吸口气,毫无杂质空气给肺腑个惊喜。在檐廊阶梯上坐下,眼望树木间飞来飞去鸟们,耳听它们鸣啭。鸟们大多成双成对,不时用眼睛确认对方位置,相互召唤。
河水就在离小屋不远树林里,循声很快就能找到,类似个用石头围起来水池,流进来水在这里停住,形成复杂漩涡,之后又重新找回势头向下流去。水很美,清见底,掬把喝,又甜又凉。把双手在水中浸会儿。
用平底锅做个火腿鸡蛋,拿铁丝网烤面包片吃,又用手锅把牛奶煮沸喝。之后把椅子搬到檐廊坐下,双腿搭在栏杆上,准备利用清晨慢慢看书。大岛书架上挤着好几百本书,小说只找到很少几本,而且限于早已熟悉古典,大部分是哲学、社会学、历史、心理学、地理、自然科学、经济等方面。大岛几乎没接受学校教育,估计他想在这里通过阅读来自学必要般性知识。书涵盖范围极广,换个角度看,可以说是杂乱无章。
从中选出审判阿道夫·艾希曼书。艾希曼这个名字作为战犯倒是依稀记得,但并无特别兴趣,只不过这本书正巧碰上自己目光便随手拿出而已。于是得以知道这个戴金边眼镜头发稀疏党卫队中校是个多出色事务处理专家。战争爆发后不久,他便接受纳粹头目交给最终处理——总之就是大量杀戮——犹太人课题。他开始研究具体实施办法,制定计划,而行为是否正确疑问几乎没出现在他意识中。他脑袋里有只是短时间内以低成本能处理多少犹太人。依他计算,在欧洲地区处理犹太人总数为1100万。
准备多少节货车厢?每节可装多少犹太人?其中有百分之几在运输途中自然丧命?如何能以最少人数完成此项作业?尸体如何处理最省钱——烧?埋?熔化?他伏案计算不止。计划付诸实施,效果基本同其计算相符。战争结束前约有600万(超过目标半)犹太人被他计划处理掉。然而他从未产生罪恶感。在特拉维夫法庭带防弹玻璃被告席上,艾希曼显出困惑样子:自己何以受到如此大规模审判?何以如此受全世界关注?自己不过是作为个技术人员对所交给课题提出最合适方案罢,这同世界上所有有良心官僚干岂不是完全相同?为什惟独自己受这样责难?
在清晨安静树林边听鸟们叫声,边看这本“事务处理专家”故事。书底页有大岛用铅笔写批语。知道那是大岛笔迹。很有特点字。
“切都是想象力问题。们责任从想象力中开始。叶芝写道:Indreamsbegintheresponsibilities①。诚哉斯言。反言之,没有想象力,责任也就无从产生,或许。如艾希曼事例。”
想象大岛坐在这把椅子上,手拿削尖铅笔看完书写下批语情景。责任始自梦中。这句话拨响心弦。
合上书,放在膝头。思考自己责任。不能不思考。白T恤沾有鲜血。用这双手把血洗掉。血把洗手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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