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时间冲出自然通道。森林里每下次大雨,颇有速度水流便急剧地冲剜去泥土,卷走杂草,露出树根,遇上巨石就绕弯而下。雨停水息之后,遂成为干涸河床,形成人可以行走路。那种路径大多为羊齿和绿草所覆盖,稍不注意就迷失不见。有地方坡很陡,须手抓树根攀登。
不觉之间,约翰·科特伦已不再吹奏高音萨克斯。耳朵深处正在回响马克·泰纳(MCCOYTYNER)钢琴独奏,左手刻录单调节奏模式,右手摞黑黑厚厚和音。它将某人(没有名字某人、没有面部某人)黯淡过去被像拉肠子样从黑暗中拉出光景巨细无遗地描写出来,宛如描写神话场面。至少在耳里听来是这样。将不屈不挠循环反复点点切割成现实场景予以重新组合,那里隐约有催眠危险气味,如森林。
边走边用左手拿着喷漆在树干上轻轻地留下标记,并屡屡回头确认那黄色标记是否看得清楚。不要紧,表示回程路线标记如海上浮标参差不齐地首尾相连。为慎重起见,又用柴刀不时在树干上砍出痕迹。这也是种标识。并非任何树干都那容易留痕,这把小柴刀完全咬不动也有。每当碰上不甚粗又似乎软些树干,就在它身上砍下刀,留下崭新刀痕。树默默地承受这击。
大大黑蚊子时不时如侦察员样飞来,企图扎进裸露肌肤。耳畔“嗡”声响起振翅声。用手赶开或把它拍死,拍时“喀哧”声,有种实实在在手感。有时它吸足血,痒感随后袭来。用围在脖子上毛巾揩去手心沾血。
过去在这山里行军士兵们若是夏季也难免为蚊子烦恼。不过,所谓“全副武装”究竟有多重呢?铁疙瘩般旧式步枪,为数不少子弹、刺刀、钢盔、若干手榴弹,当然还有粮食和水、挖战壕用铁锹、饭盒……估计有二十公斤左右。总之重得要命,和这尼龙袋不可同日而语。不由得幻想自己在眼前树木茂密拐角处撞上那些士兵们,但士兵们早已消失,消失六十多年。
想起在小屋檐廊里读拿破仑远征沙俄。八二年夏天朝着莫斯科长途行军法军士兵也该被蚊子折腾得好苦。折腾他们不光是蚊子,法军将士必须同其他许许多多困难殊死搏斗,饥渴、泥泞道路、传染病、酷暑、袭击拖长补给线哥萨克游击队、缺医少药,当然还有同俄国正规军进行几场大会战。好歹进入居民逃光已成空城莫斯科部队人数由最初五十万骤减到十万。
停住脚步,用水筒里水湿润喉咙。手表上数字正好变成11时。图书馆开门时刻。想象大岛开门和坐在借阅台里身影,台面应该如平时放有削尖长铅笔。他不时拿起铅笔团团旋转,用橡皮头轻轻顶住太阳穴。如此光景真真切切地在脑海中浮现出来,而那场所却距那般遥远。
大岛说,没有月经,乳头无动于衷,但*di有感觉,性行为不是通过*d,而是通过肛门进行。
想起大岛在小屋床上脸朝墙睡觉时身姿,想起那里残留着他或她气味。在同张床上、在那气味拥裹中睡去。但不再想下去。
想战争,想拿破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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