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叫乌鸦少年说,“你不说也知道。那当然是有意义。你不是正为如此而到这种地方来?”
“可是还不明所以,不知所措。你说母亲是爱,还爱得非常深。愿意相信你话。但即便真是那样也还是想不通——为什深爱个人必然导致深深伤害个人呢?就是说,果真如此,深爱个人又意义何在呢?为什非发生这样事不可呢?”
等待回答,闭上嘴久久等待。然而没有回答。
回过头去,叫乌鸦少年已不在后面。头顶传来干涩扑翅声。
你不知所措。
“必须认真地彻底求证这个假说。”
“完全正确。”叫乌鸦少年以果断声音说,“未找到有效反证假说是有求证价值假说。时下你除求证以外无事可干,你手中没有其他选项。所以即使舍弃自身,你也要弄个水落石出。”
“舍弃自身?”这话里好像有种不可思议话外音,而捉磨不透。
没有回应。不安地回过头去。叫乌鸦少年仍在那里,以同样步调贴在身后。
“佐伯当时心中怀有怎样恐惧和愤怒呢?那又来自何处呢?”边向前走边问。
能复原。对吧?”
点头。再想方设法都不能复原。
叫乌鸦少年继续说:“听好,你母亲心中也怀有强烈恐惧和愤怒,如现在你。惟其如此,那时她才不能不抛弃你。”
“即便她是爱?”
“不错。”叫乌鸦少年说,“即便爱你也不能不抛弃你。你必须做是理解并接受她这种心情,理解她当时感受到压倒性恐怖和愤怒,并将其作为自己事加以接受。不是继承和重复。换个说法,你定要原谅她。这当然不易做到,但必须做。对于你这是唯救赎,此外别无出路。”
不多会儿,两个士兵出现在面前。
两人都身穿旧帝国陆军野战军服:夏天穿半袖衫,打着绑腿,背着背囊。戴是有檐便帽而不是钢盔。都很年轻,个高高瘦瘦,架着金边眼镜,另个矮个头宽肩膀,粗粗壮壮。他们并坐在平坦岩石上,没保持战斗姿态。三八式步枪竖放在脚前。高个头百无聊赖地叼着根草。两人举止十分自然,好像事情本来就如此,看走近眼神也很平和,没显出困惑。
周围较为开阔,平展
“你以为当时她心中到底怀有怎样恐惧和愤怒?”叫乌鸦少年反过来问,“你要好好想想,那是必须用你自己脑袋切实思考事。脑袋就是干这个用。”
思考。要在还来得及时候予以理解和接受。可是还无法解读留在意识岸边小字。拍岸白浪和离岸碎涛之间间隔过短。
“恋着佐伯。”说。话语极为自然地脱口而出。
“知道。”叫乌鸦少年冷冷地说。
“从来没有过这样心情,这对于现在来说,意义比什都大。”
就此思考。越思考越困惑。心乱如麻,身上到处作痛,如皮肤被撕裂。
“嗳,佐伯是真正母亲吗?”问。
叫乌鸦少年说:“她不也说,那作为假说仍然有效。总之就是那样。那作为假说仍然有效。只能说到这里。”
“尚未找到有效反证假说。”
“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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