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知晓答案,但无论是还是她都不能把它诉诸语言。倘诉诸语言,答案必定失去意义。
“在久远往昔扔掉不该扔东西。”她说,“扔掉比什都珍爱东西。害怕迟早会失去,所以不能不用自己手扔掉。想,与其被夺走或由于偶然原因消失,还不如自行扔掉为好。当然那里边也有不可能减却愤怒。然而那是错误,那是绝对不可扔掉东西。”
默然。
“于是你被不该抛弃你人抛弃。”佐伯说,“嗳,田村君,你能原谅?”
“有
“?”
她点头:“因为你在那里。而且坐在旁边看你。很久很久以前,在海边,天上飘浮着雪白雪白云絮,季节总是夏季。”
闭目合眼。置身于夏日海边,歪在帆布椅上。皮肤可以感觉出粗粗拉拉帆布质地,可以把海潮清香深深吸入肺腑。即使闭上眼睛阳光也闪闪耀眼。涛声传来。涛声像被时间摇晃着,时远时近。有人在稍离开些地方画像。旁边坐着身穿淡蓝色半袖连衣裙少女,往这边看着。她戴顶有白色蝴蝶结草帽,手里抓把沙子。笔直下泻头发,修长有力手指。弹钢琴手指。两只手臂在太阳光下宛如瓷器般泛着光泽。闭成条线嘴唇两端漾出自然笑意。爱她,她爱。
这是记忆。
“那幅画请你直带在身边。”佐伯说。
你事只有项,”说着,佐伯扬起脸笔直地盯住眼睛,“希望你记住。只要有你记住,被其他所有人忘掉都无所谓。”
沉默降临到们中间。深深沉默。个疑问在胸间膨胀,膨胀得堵塞喉咙,让呼吸困难。但终于将其咽回去。
“记忆就那重要?”问起别来。
“要看情况。”她轻轻闭起眼睛,“在某些情况下它比什都重要。”
“可是你自己把它烧掉。”
她起身走到窗前,眼望窗外。太阳刚刚移过中天。蜜蜂还在睡。佐伯扬起右手,手遮凉棚眺望远处,之后回头看。
“该动身。”她说。
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她耳朵碰在脖颈上。耳轮硬硬感触。把两只手掌放在她背部,努力读取那里符号。她头发拂掠脸颊。她双手把紧紧抱住,指尖扣进脊背。那是抓在时间墙壁上手指。海潮清香。拍岸涛音。有人呼唤名字,在遥远地方。
“你是母亲吗?”终于问道。
“答案你应该早已知晓。”佐伯说。
“因为对已没有用处。”佐伯手背朝上把双手置于桌面,如少女动作,“嗳,田村君,求你件事——把那幅画带走。”
“图书馆房间里挂那幅海边画?”
佐伯点头:“是。《海边卡夫卡》。希望你把那幅画带走,哪里都没关系,你去哪里就带去哪里。”
“那幅画不归谁所有吗?”
她摇头道:“那是东西,他去东京上学时送给。自那以来那幅画从未离身,走到哪里都挂在自己房间墙上,只是在甲村图书馆工作后才临时送回那个房间,送回原来场所。给大岛写封信放在图书馆写字台抽屉里,信上交待把这幅画转让给你。那幅画本来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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