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醒神汤,昔年位故友教,你虽然有炼神功法,魂力精纯,却似乎有些和肉身不契合,所以虽然练到出窍境界,却体会不到无法无念真意,若是久,难免落到进退失据境地。”老者娓娓道来,却是将沈炼看得透彻。
沈炼也知道自己摸着石头过河修行,迟早会出问题,只道自己小心翼翼,当无大碍,却没想到还是避不。
老者或许夸大其词,但绝非虚言恐吓。
那日他诵出‘冰雪林中著此身’诗句时,固然时间神魂通畅,好似有破除瓶颈迹象,却被他以定力压制住,才觉得自己有些控制不内心。
虽然那首诗颇合他脾性,却也不该有那大触动才是。
沈炼以前读书时,听过不少大学者讲座,有些老教授便是如此,虽然八九十岁,依旧神采奕奕,举手投足有莫名感染力,即使粗浅道理,总也让人能听进去,不觉烦闷。
沈炼微微拱手,正色道:“丈人安好。”
“令公子雪夜远来,虽说有些怠慢,确实也是为试试公子胆魄,公子果然有如玉之和,如玉之坚,老朽确然没找错人。”
老者做出请入座手势。
冬夜清冷,老者与沈炼俱已寒暑不侵,却围炉而话。
“想到今天要送姑娘礼物,其实也很头疼,金银珠宝,对自不是难事,却嫌太俗;功法秘典,也拿不出能够打动你这样人物;想又想,令尊请来,怕不是有在下帮忙地方,届时在下尽力而为,岂不胜过其他任何礼物。”沈炼微微笑道,不疾不徐。
“公子是聪明人,十四娘别为难他。”苍老语声,犹自带着笑意。
辛十四娘白沈炼眼,手拍在老梅枝头,往里面走去。
沈炼入内,灯火通明,首先看到便是个老者,身材与辛十四娘仿佛,却有种饱学大儒气质,两眼流出些许岁月沧桑,比沈老爷子眼神,还要古朴无华。
但凡有大智慧之人,经历过大风大浪,虽然未主动修炼神魂,却能凝心定性。
这便是修道艰难处,而炼神又比练气,艰难许多,人心复杂,
辛十四娘素手斟茶,那茶汤澄澈透明,却波面滚动,好似极烫。
沈炼瞧也不瞧,入口便干,他为防止太烫,事先却含半口津液,岂知茶汤入口,却恰好合适,混着津液,好似口清泉,落入腹中,生出口热气,朝上腾飞,最后弄得他眉心隐隐发热,却又说不出舒服。
“沈公子却怎地不怕茶汤有毒?”
辛十四娘便在侧,出口问道。
“以老丈在叶流云身上下手段,当真鬼神莫测,纵然有心防备,又能奈何,不如坦坦荡荡。”沈炼低声笑,那日见识老者手段,沈炼心知自己和对方差距几乎不可以道里计,什手段,都弥补不这差距,还不如既来之,则安之。
所谓无故加之而不怒,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
便是修身养性到极为高明境界,虽非仙佛,却也不同于修行者。
这种定性,不是神魂强大,便能做到,而是拂去后天迷障,把握住点点本性,方有如此定力。
沈炼虽然淡泊,可论定力,却未必及得上沈老爷子这浮沉几十年人物。
老者没有故作深沉,微微点头,自然做派,却无故令人心折,让人忽略他衰朽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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