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胡青牛每日为张无忌施针用药,消散他体内寒毒。张无忌却孜孜不倦阅读医书,记忆药典,遇有疑难不明之处,便向胡青牛请教。这着大投胡青牛之所好,便即详加指点。有时张无忌提些奇问怪想,也颇能触发胡青牛以前从未想到某些途径。他初时打算将张无忌治愈之后,便即下手将他杀死,但这时觉得这少年死谷中便少唯可以谈得来良伴,倒不想他就此早愈早死。
如此过数月,有日胡青牛忽然发觉,张无忌无名指外侧‘关冲穴’、臂弯上二寸‘清冷渊’、眉后陷中‘丝竹空’等穴道下针后竟是半点消息也没有。这些穴道均属‘手少阳三焦经’。三焦分上焦、中焦、下焦,为五
这妙手回春大国手啊。只是你用药似乎稍嫌霸道,喝在肚里,便如几十把小刀自在乱削乱砍般。”
张无忌道:“是,是。看来份量确是稍重些。”
其实他下药量岂止‘稍重’,直是重好几倍,又无别般中和调理之药为佐,味急冲猛攻。他虽从胡青牛医书中找到对症药物,但用药‘君臣佐使’之道,却是全不通晓,若非常遇春体质强壮,雄健过人,早已抵受不住而命呜呼。
胡青牛盥洗已毕,慢慢踱将出来,见常遇春脸色红润,精神健旺,不禁吃惊,暗想:“个聪明大胆,个体魄壮健,这截心掌掌伤,倒给他治好。”
当下张无忌又开张调理补养方子,什人参、鹿茸、首乌、茯苓,诸般大补药物都开在上面。胡青牛家中所藏药材,无而非珍品,药力特别浑厚。如此调补十来日,常遇春竟是神采奕奕,武功尽复旧观,对张无忌道:“小兄弟,身上伤势已然痊愈,你每日陪露宿,也不是道理。咱们就此别过。”
这个多月之中,张无忌与他共当患难,相互舍命全交,已结成生死好友,旦分别,自是恋恋不舍,但想常遇春终不能长此相伴,只得含泪答应。
常遇春道:“小兄弟,你也不须难过,三个月后,再来探望,其时如你身上寒毒已然去尽,便送你去武当山和你太师父相会。”
他走进茅舍,向胡青牛拜别,说道:“弟子伤势痊可,虽是张兄弟动手医治,但全凭师伯医书指引,又服食师伯不少珍贵药物。”胡青牛点点头,道:“那算不什。你伤势已愈,所减者也不过四十年寿算而已。”常遇春不懂,问道:“什?”胡青牛道:“依你体魄而言,至少可活八十岁。但那小子用药有误,下针时手劲方法不对,以后每逢阴雨雷电,你便会周身疼痛,大概在四十岁上,便要见阎王去。”
常遇春哈哈笑,慨然道:“大丈夫济世报国,若能建立功业,便三十岁亦已足够,何必四十?要是碌碌生,纵然年过百岁,亦是徒然多耗粮食而已。”胡青牛点点头,便不再言语。(按:《明史-常遇春传》:“(常遇春),bao疾卒,年仅四十。”)
张无忌直送到蝴蝶谷口,常遇春再摧他回去,两人才挥泪而别。张无忌心下暗暗立志:“糊里糊涂医错常大哥,害得他要损四十年寿算。他身子在手中受损,难道日后便不能在手中受益?总要设法医得他和以前半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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