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蓉听他说姓洪,心道:“果然是他。不过他这般年纪,看来比丘道长还小着几岁,怎会与全真七子师父齐名?嗯,爹爹也不老,还不是般跟洪七公他们平辈论交?定是全真七子这几个老道不争气,年纪都活在狗身上。”丘处机逼迫郭靖和穆念慈结亲。黄蓉心中直恼他。三人向南而行,来到个市镇,叫做姜庙镇,投客店。黄蓉道:“去买作料,你爷儿俩歇阵子吧。”洪七公望着黄蓉背影,笑眯眯道:“她是你小媳妇儿罢?”郭靖红脸,不敢说是,却也不愿说不是。洪七公呵呵大笑,眯着眼靠在椅上打盹。直过大半个时辰,黄蓉才买菜蔬回来,入厨整治。郭靖要去帮忙,却给她笑着推出来。又过小半个时辰,洪七公打个呵欠,嗅两嗅,叫道:“香得古怪!那是甚菜?可有点儿邪门。情形大大不对!”伸长脖子,不住向厨房探头探脑张望。郭靖见他副迫不及待、心痒难搔模样,不禁暗暗好笑。
厨房里香气阵阵喷出,黄蓉却始终没有露面。洪七公搔耳摸腮,坐下站起,站起坐下,好不难熬,向郭靖道:“就是这个馋嘴臭脾气,想到吃,就甚也都忘。”伸出那只剩四指右掌,说道:“古人说:‘食指大动’,真是点也不错。只要见到或是闻到奇珍异味,右手食指就会跳个不住。有次为贪吃,误件大事,发狠,刀将指头给砍……”郭靖“啊”声,洪七公叹道:“指头是砍,馋嘴性儿却砍不。”说到这里,黄蓉笑盈盈托只木盘出来,放在桌上,盘中三碗白米饭,只酒杯,另有两大碗菜肴。郭靖只觉得甜香扑鼻,说不出舒服受用,只见碗是炙牛肉条,只不过香气浓郁,尚不见有何特异,另碗却是碧绿清汤中浮着数十颗殷红樱桃,又飘着七八片粉红色花瓣,底下衬着嫩笋丁子,红白绿三色辉映,鲜艳夺目,汤中泛出荷叶清香,想来这清汤是以荷叶熬成。
黄蓉在酒杯里斟酒,放在洪七公前面,笑道:“七公,您尝尝手艺儿怎样?”
洪七公哪里还等她说第二句,也不饮酒,抓起筷子便夹两条牛肉条,送入口中,只觉满嘴鲜美,绝非寻常牛肉,每咀嚼下,便有次不同滋味,或膏腴嫩滑,或甘脆爽口,诸味纷呈,变幻多端,直如武学高手招式之层出不穷,人所莫测。洪七公惊喜交集,细看之下,原来每条牛肉都是由四条小肉条拼成。洪七公闭眼辨别滋味,道:“嗯,条是羊羔坐臀,条是小猪耳朵,条是小牛腰子,还有条……还有条……”黄蓉抿嘴笑道:“猜得出算你厉害……”她言甫毕,洪七公叫道:“是獐腿肉加免肉揉在起。”黄蓉拍手赞道:“好本事,好本事。”郭靖听得呆,心想:“这碗炙牛条竟要这费事,也亏他辨得出五般不同肉味来。”洪七公道:“肉只五种,但猪羊混咬是般滋味,獐牛同嚼又是般滋味,共有几般变化,可算不出。”黄蓉微笑道:“若是次序变化不计,那只有二十五变,合五五梅花之数,又因肉条形如笛子,因此这道菜有个名目,叫做‘玉笛谁家听落梅’。这‘谁家’两字,也有考人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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