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峰怔,他和阿朱相识以来,只知道她叫“阿朱”,到底是否姓朱,却说不上来,便问阿朱道:“你可是姓朱?”阿朱微笑道:“姓阮。”乔峰点点头,道:“薛神医,她原来姓阮,也是此刻才知。”
薛神医更是奇怪,问道:“如此说来,你跟这位姑娘并无深交?”乔峰道:“她是位朋友丫环。”薛神医道:“阁下那位朋友是谁?想必与阁下情如骨肉,否则怎能如此推爱?”乔峰摇头:“那位朋友只是神交,从来没见过面。”
寂静之中,只听得蹄声答答,车轮在石板上隆隆滚动,辆骡车缓缓驶到大门前,却不停止,从大门中直驶进来。游氏兄弟眉头深皱,只觉此人肆无忌惮,无礼已极。
只听得咯咯两声响,骡车轮子辗过门槛,条大汉手执鞭子,坐在车夫位上。骡车帷子低垂,不知车中藏是什。群豪不约而同都瞧着那赶车大汉。
但见他方面长身,宽胸粗膀,眉目间不怒自威,正是丐帮前任帮主乔峰。
乔峰将鞭子往座位上搁,跃下车来,抱拳说道:“闻道薛神医和游氏兄弟在聚贤庄摆设英雄大宴,乔峰不齿于中原豪杰,岂敢厚颜前来赴宴?只是今日有急事相求薛神医,来得冒昧,还望恕罪。”说着深深揖,神态甚是恭谨。
乔峰越礼貌周到,众人越是料定他必安排下阴谋诡计。游驹左手摆,他门下四名弟子悄悄两从旁溜出去,察看庄子前后有何异状。薛神医拱手还礼,说道:“乔兄有什事要在下效劳?”
乔峰退两步,揭起骡车帷幕,伸手将阿朱扶出来,说道:“只因在下行事鲁莽,累得这小中别人掌力,身受重伤。当今之世,除薛神医外,无人再能医得,是以不揣冒昧,赶来请薛神医救命。”
群豪见骡车,早就在疑神疑鬼,猜想其中藏着什古怪,有猜是毒药炸药,有猜是毒蛇猛兽,更有猜想是薛神医父母妻儿,给乔峰捉来作为人质,却没个料得到车中出来,竟然是个十六七岁小姑娘,而且是来求薛神医治伤,无不大为诧异。
只见这少女身穿淡黄衫子,颧骨高耸,着实难看。原来阿朱想起姑苏慕容氏在江湖上怨家太多,那薛神医倘若得知自己来历,说不定不肯医治,因此在许家集镇上买衣衫,在大车之中改容貌,但医生要搭脉看伤,要装成男子或老年婆婆,却是不成。
薛神医听这几句话,也是大出意料之外。他生之中,旁人千里迢迢赶来求他治病救命,那是寻常之极,几乎天天都有,但眼前大家正在设法擒杀乔峰,这无恶不作、神人共愤凶徒居然自己送上门来,实在令人难以相信。
薛神医上上下下打量阿朱,见她容貌颇丑,何况年纪幼小,乔峰决不会是受这稚女美色所迷。他忽尔心中动:“莫非这小姑娘是他妹子?嗯,那决计不会,他对父母和师父都上毒手,岂能为个妹子而干冒杀身大险。难道是他?可没听说乔峰曾娶过妻子。”他精于医道,于各人体质形貌,自是望而知其特点,眼见乔峰和阿朱两人,个壮健粗犷,个纤小瘦弱,没半分相似之处,可以断定决无骨肉送连。他微沉吟,问道:“这位姑娘尊姓,和阁下有何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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