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蚕每爬行会,全身便说不出舒服畅快。书中裸僧姿势甚多,
没吩咐好好安葬,室内也懒得费心挖坑埋葬,见道旁有条小溪,将尸体丢入溪中,便即回城。
室里这偷懒,却救游坦之性命。原来游坦之手指被冰蚕咬住,当即以“易筋经”中运功这法,化解毒气,血液被蚕吸入体内后,又回入他手指血管,将这血,却已全无效用,只白辛苦场。倘若游坦之已练会易筋以全部行功法诀,自能将冰蚕毒质逐步消解,但他只学会项法门,入而不出。这冰蚕奇毒乃是第上阴寒之质,登时便将他冻僵。
要是至里将他埋入土中,即使数百年后,也必未便化,势必成为真僵尸。这时他身入溪水,缓缓流下,十余里后,小溪转弯,身子给溪旁芦苇拦住。过不多时,身旁溪水都结成冰,成为具水晶棺材。溪水不断冲激洗刷,将他体内寒气点滴刷下,终于他身外冰块慢慢融化。
幸而他头戴铁罩。铁质热得快,也冷快,是以铁罩内外凝冰最先融化。他给溪水冲得咳嗽阵,胸子清醒,便从溪中爬来,全身叮叮当当兀自留存着不少冰块。身子初化为冰之时,并非全无知觉,只是结在冰中,无法动弹而已。后来终天冻得昏迷过去,此刻死里逃生,宛如做声大梦。
他坐在溪边,想起自己对阿紫忠心耿耿,甘愿以身去喂毒虫,助她练功,但自己死之后,阿紫竟连叹息也无声,他从冰中望出来,眼见她笑逐颜开取也冰蚕浆血,涂在掌上练功,只是侧头瞧着自己,但觉自己死得有趣,颇为奇怪,绝无半分忱惜之情。
他又想:“冰蚕具此毒,抵得过千百种毒虫毒蛇,姑娘吸入掌中之后,她毒当然是练成。若回去见她……”突然之间,身子颤,打个寒噤,心道:“她见到,定是拿来试她毒。倘若毒掌练成,自然掌将打死。倘若还没练成,又会叫捉毒蛇毒毒虫,直到她练成,能将掌打死为止。左右是个死,又回去做什?”
他站起身来,跳跃几下,抖去身上冰块,寻思:“却到哪里去好?”
找乔峰报杀父之仇,那是想也不敢再想。时拿不定主意,只在旷野、荒山之中信步游荡,摘拾野果,捕捉禽鸟小兽为食。到第二日旁晚,百无聊赖之际,便取那本梵文将易筋经来,想学着图中裸僧姿式照做。
那书在溪水中浸湿,兀自未干他小心翼翼翻动,惟恐弄破书页,却见每页上忽然都显出个怪僧图形,姿式各不相同。分凝思良久,终于明白,书中图形遇即显,倒不是菩萨现身救命于是便照第页中图形,依式而为,更依循怪字中红色小箭头心中存想,隐隐觉得有条极冷冰线,在四肢百骸中行走,便如那条冰蚕复活,在身体内爬行般。他害怕起来,急忙站直,体内冰吞便消失。
此后两个时辰之中,他只是想:“钻进体内冰蚕不知走没有?”可是触不到、摸不着,无影无踪,终于忍耐不住,又做起古怪姿式来,今依着怪字中红色小箭头存想,过不多时,果然那条冰蚕又在身体内爬行起来。他大叫声,心中不再存想,冰蚕便即不知去向,若再想念,冰蚕便又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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