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得玄慈方丈说道：“善哉，善哉！既造业因，便有业果。虚竹，你过来！”虚竹走到方丈身前屈膝跪下，玄慈向他端相良久，伸手轻轻抚摸他
头顶，脸上充温柔慈爱，说道：“你在寺中二十四年，
竟始终不知你便是儿子！”
此言
出，群僧和众豪杰齐声大哗。各人面上神色之诧异、惊骇、鄙视、愤怒、恐惧、怜悯，形形色色，实是难以形容。玄慈方丈德高望重，武林中人无不钦仰
：“不错！都是你爹爹干。当年带头在雁门关外杀你妈妈是谁，这些人明明知道，却偏不肯说，个个袒护于他，岂非该死？”
萧峰转默然，心想：“苦苦追寻‘大恶人’，却原来竟是爹爹，这……这却从何说起？”缓缓道：“少林寺玄苦大师亲授孩儿武功，十年中寒暑不间，孩子得有今日，全蒙恩师栽培……”说到这里，低下头来，已然虎目含泪。
萧远山道：“这些南朝武人阴险*诈，有什
好东西
？这玄苦是掌震死。”
少林群僧齐声诵经：“阿弥陀佛！”声音十分悲愤，虽然时未有人上前向萧远山挑战，但群僧在这念佛声中所含沉痛之情，显然已包含极大决心，决不能与他善罢干休。各人均想：“过去确是错怪萧峰。但他父子同体，是老子作恶，怪在儿子头上，也没什不该。”
萧远山又道：“杀爱妻、夺独子大仇人之中，有丐帮帮主，也少林派高手，嘿嘿，他们只想永远遮瞒这桩血腥罪过，将儿子变作汉人，叫儿子拜大仇人为师，继大仇人为丐帮帮主。嘿嘿，孩儿，那日晚间打玄苦见父子容貌相似，只道是你出手，连那小沙弥也分不清你是父子。孩儿，咱契丹人受他们冤枉欺侮，还少得？”
萧峰这时方始恍然，为什玄苦大师那晚见到自己之时，竟然如此错愕，而那小沙弥又为什力证自己出手打死玄苦。却哪里想得真正行凶，竟是个和自己容貌相似、血肉相连之人？说道：“这些人既是爹爹所杀，便和孩儿所杀没有分别，孩儿直担负着这名声，却也不枉。那个带领中原武人在雁门关外埋伏恶，爹爹可探明白没有？”
萧远山道：“嘿嘿，岂有不探查明白之理？此人害得家破人亡，若将他掌打死，岂不是便宜他。叶二娘，且慢！”
他见叶二娘扶着虚竹，正步步走远，当即喝住，说道：“跟你生下这孩子是谁，你若不说，可要说出来。在少林寺中隐伏三十年，什事能逃得过眼去？你们在紫云洞中相会，他叫乔婆婆来给你接生，种种事，要五十当众说出来？”
叶二娘转身过来，向萧远山奔近几步，跪倒在地，说道：“萧老英雄，请你大仁大义，高抬贵手，放过他。孩儿和你公有八拜之交，结为金兰兄弟，他……他……他在武林中这大名声，这般身份地……年纪又这大，你要打要杀，只对付，可别……可别去难为他。”
群雄先听萧远山说道虚竹之父乃是个“有道高僧”，此刻又听叶二娘说他武林中声誉甚隆，地位甚高，几件事凑合，难道此人竟是少林寺中位辈份甚高僧人？各人眼光不免便向少林寺干白飘飘老僧射子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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