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真得到“鸳鸯刀”,而且差他护送进京,呈献皇上。这对刀用黄布密密包裹,封上总督大人火漆印信。他当然极想见识见识宝刀模样,倘若侥幸得知刀中秘密,“铁鞭镇八方”变成“铁鞭盖天下”自然更是妙不可言,但总督大人封印谁敢拆破?周大镖头数来数去,自己总数也不过个脑袋而已。
总督大人派四名亲信卫士,扮作镖师,随在他镖队之中,可以说是相助,也可以说是监视。在镖队起程前天,总督府又派几名戈什哈来,将他家老小十二口,全都“请”到驻防军营房里,说到周总镖头赴京之后,家中乏人照料,怕他放心不下,因此接他家眷去安置。周威信久在江湖行走,其中过节岂有不知?那不是怕周大镖头放心不下家老小,而是刘大人放心不下这对宝刀,因此将他高堂老母和妻妾儿女起逮去为质。这对“鸳鸯刀”倘若在这道中有甚失闪,自己脑袋要和身子分家,那是不用客气,全家老小也都不必活。他生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风头出过,钉板滚过,英雄充过,狗熊做过,砍过别人脑袋,就差自己脑袋没给人砍下来过,算得是见多识广老江湖,但从未像这次走镖那样又惊又喜,心神不宁。如果宝刀平安抵京,刘大人曾亲口许下重赏,自然是“君子言,快马鞭”,说不定皇上喜欢,竟然赏下官半职,从此光宗耀祖,飞黄腾达,周大镖头变成周大老爷周大人。
从西安到北京路程说远不远,说近可也不近,路上大小山寨少说也有三四十处。寻常黑道上人物,他铁鞭镇八方也未必放在心上,八方镇不,镇他妈方半方也还将就着对付,但“得鸳鸯刀,无敌于天下”这两句话,要引起多少武林高手眼红?于是他明保盐镖,暗藏宝刀。纵然镖银有甚失闪,只要宝刀抵京,仍无大碍。坐上官,周大老爷公堂上朝外坐,招财进宝,十万两银子还怕赔不起?再说,大老爷只有伸手要银子,那有赔银子?
周威信左手按腰间铁鞭,瞪视身前四个汉子,终于咳嗽声,抱拳说道:“在下道经贵地,没跟朋友们上门请安,甚是失礼,要请好朋友恕罪。”心中打定主意:“能够不动手便最好,否则那痨病鬼可有些难斗!江湖有言道:‘小心天下去得,莽撞寸步难行’。”只听得那病夫左手按胸,咳嗽起来。
那矮小瘦子摆峨眉刺,细声细气道:“磕头请安倒是不用。你保是什麽宝贝,给们留下吧!”周威信惊,心道:“镖车启程时,连最亲近镖师也只知保是银子,怎地这人却知保是宝物?江湖有言道:‘善者不来,来者不善。’真须小心在意。”于是抱拳又道:“请恕在下眼生,要请教四位好朋友万儿。”那瘦子道:“你先说吧。”周威信道:“在下姓周名威信,江湖上朋友们送个外号,叫作‘铁鞭镇八方’。”那病夫冷笑道:“嘿,这外号倒也罢,只是这‘镇’字得改改,改个‘拜’字。”那瘦子愣,道:“改成‘拜’字?嗯,姓周,大哥给你改个匪号,叫作‘铁鞭拜八方’!大哥料事如神,言之有理。”说罢四个汉子齐捧腹大笑。
周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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