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吵架?”那人笑道:“你瞧,这小叫化罗嗦不罗嗦?讨米也就是,却来打听咱主人家姓什?”那管家听,脸色微变,向狄云打量半晌,说道:“小,你打听咱主人姓名作甚?”
若是换作五六年前狄云,自即直陈其事,但这时他阅历已富,深知人心险恶,见那管家目光中满是疑忌之色,寻思:“且不直说,慢慢打听不迟,莫非这中间有什古怪。”便道:“不过问主人爷姓什,想大声叫他声,请他施舍些米饭,你……你就是老爷吧?”他故意装得傻头傻脑,以免引起对方疑心。
那管家哈哈大笑,虽觉此人甚傻,但他竟误认自己为老爷,心中倒也欢喜,笑道:“不是老爷,喂,傻小子,你干当是老爷?”狄云道:“你……你样子……好看,威风得紧,你……你副财主相。”
那管家更加高兴,笑道:“傻小子,老高他日当真发大财,定有好处给你。喂,傻小子,瞧你身强力壮,干不好好做事,却要讨米?”狄云道:“没人叫做事啊。财主老爷,你赏口饭给吃,成不成?”那管家用力在那姓平肩上拍,笑道:“你听,他口口声声叫财主老爷,不赏口饭吃是不成。老平,你叫他也去担土吧,算份工钱给他。”那姓平道:“是啦,凭你老吩咐便是。”
狄云听两人口音,那姓平工头是湘西本地人,那姓高管家却是北方人,当下不动声色,恭恭敬敬地道:“财主老爷,财主少爷,多谢你们两个啦。”那工头笑骂:“他妈,胡说八道!”那管家笑得只是跌脚,说道:“是财主老爷,你是财主少爷,这……这不是做你便宜老子吗?”那工头揪着狄云耳朵,笑道:“进去,进去!先好好吃顿,晚上开工。”狄云毫不抗拒,跟着他进去,心道:“怎晚上开工?”
进得大屋,经过个穿堂,不由得大吃惊,眼前所见当真奇怪之极。只见屋子中间挖掘个极大深坑,土坑边缘几乎和四面墙壁相连,只留下条窄窄通道。土坑中丢满铁锄、铁铲、土箕、扁担之类用具,显然还在挖掘。看这所大屋外面雄伟堂皇模样,哪想得到屋中竟会掘这样个大土坑。
那工头道:“这里事,不许到外面去说,知不知道?”狄云道:“是,是!知道,这里风水好,主人家要葬坟,不能让外面人晓得。”那工头嘿嘿笑,道:“不错,傻小子倒聪明,跟来吃饭吧。”
狄云在厨房中饱餐顿。那工头叫他在廊下等着,不可乱走。狄云答应,心中愈益起疑。只见屋中切陈设都十分简陋,厨房中竟无砌好灶头,只摆着只大行灶,架只铁镬。桌子板凳等物也都是贫家贱物,和这座大屋实在颇不相称。
到得傍晚,进屋来人渐多,都是左近年青力壮乡民,大家闹哄哄地喝酒吃饭。狄云随众而食,他说正是当地土话,语音极正。那管家和工头听,丝毫不起疑心,都道他只是本地个游手好闲青年。
众人饭罢,平工头率领大伙来到大厅之中,说道:“哥儿们大家出力挖掘,盼望今晚运气好,若是挖到什有用东西,重重有赏。”众人答应,锄头铁铲撞击泥土之声,擦擦擦地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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