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云听她祷祝第三炷香时，正自奇怪：“她在替谁祝告？”忽听得她说到“空心菜舅舅”五个字，耳中不由得嗡
声响，心中只说：“她是在说
？她是在说？”
那小女孩道：“妈妈记挂空心菜舅舅，天菩萨保佑舅舅恭喜发财
湘西和荆州相隔不远，数日之后，便到
荆州。这条路，是当年他随同师父和师妹曾经走过。山川仍然是这样，道路仍然是这样。当年行走之时，路上满是戚芳笑声。这次，从麻溪铺到荆州，他没有听到下笑声。当然有人笑，不过，他没有听见。
在城外打听，知道凌退思仍是做着知府。狄云仍是这
满脸污泥，掩住本来面目，走进城去。
第个念头是：“要亲眼瞧瞧万圭怎样受苦。他毒伤是不是好？也不知他是不是已经回来，说不定还留在湖南治伤。”
踱到万家门口，远远望见沈城匆匆从大门中出来，神情显得很是急遽。狄云心想：“沈城既在这里，万圭想来也已回家。到天黑，便去探探。”于是走向那个废园。
废园离万家不远，当日丁典逝世、杀周圻、杀耿天霸、杀马大鸣，都是在这废园之中，此番旧地重来，只见荒草如故，遍地瓦砾如故。他走到那株老梅之旁，抚摸凹凹凸凸树干，心道：“那日丁大哥在这株老梅树下逝世，梅树仍是这副模样，半点也没变。丁大哥却已骨化成灰。”
当下坐在梅树下闭目而睡。睡到二更时分，从怀中取出些干粮来吃，出废园，迳向万家而来。绕到万家后门，越墙而入，到后花园中，不由得心中阵酸苦：“那日身受重伤，躲在柴房之中。师妹不助救，已算得狠心，却反而去叫丈夫来杀。”正要举步而前，忽见太湖石旁有三点火光闪动。
他立即往树后缩，向火光处望去。凝目间，见三点火光是香炉中三枝点燃线香。香炉放在张小几上，几前有两个人跪着向天磕头，会儿站起身来。狄云看得分明，个便是戚芳，另个是小，她，也是叫做“空心菜”。
只听得戚芳轻轻祷祝：“第炷香，求天老爷保佑夫君得脱苦难，解肿去毒，不再受这蝎毒侵害痛楚。空心菜，你说啊，说求求天菩萨保佑爹爹病好。”小女孩道：“是，妈妈，求求天菩萨保佑，叫爹爹不痛痛，不叫叫。”狄云相隔虽然不近，她母女俩说话却听得清清楚楚，得知万圭中毒后果然仍在受苦，心中既感到幸灾乐祸地喜欢，又恼恨戚芳对丈夫如此情义深重。
只听戚芳说道：“第二炷香，求天老爷保佑爹爹平安，无灾无难，早日归来。空心菜，你说请天菩萨保佑外公长命百岁。”小女孩道：“是，外公，你快快回来，你为什不回来啊？”戚芳道：“求天菩萨保佑。”小女孩道：“天菩萨保佑外公，还要保佑爷爷和爹爹。”她从来没见过戚长发，妈妈要她求祷，她心中记挂却是自己祖父和父亲。
戚芳停片刻，低声道：“这第三炷香，求老天爷保佑他平安，保佑他事事如意，保佑他早娶贤妻，早生贵子……”说到这里，声音不禁哽咽，伸起衣袖，拭拭眼泪。小女孩道：“妈妈，你又想起舅舅。”戚芳道：“你说，求老天爷保佑空心菜舅舅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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