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小太监起身后,康熙从桌上拿起本书,翻开来看。韦小宝听他低声吟哦,居然声不颤,手不抖,面临大事,镇定如恒,自己手心中却是阵冷汗,又是阵发热,心下暗骂:“韦小宝你这小王八蛋,这下你可给小玄子比下去啦。你武功不及他,定力也不及他。”转念又想:“他是皇帝,自然胆子比大些。那也没什不起。倘若做皇帝,当然胜过他。”但内心隐隐又觉得未免难以自圆其说。
过好半晌,门
拜,不由得大喜,忙道:“妙极,妙极!早说咱二人合力斗他斗。就算他是满洲第勇士,你武功都练得差不多,决不怕他。”
康熙摇头道:“是皇帝,不能亲自动手。鳌拜这厮身兼领内侍卫大臣,宫中侍卫都是他亲信心腹。他知要拿他,多半就要造反。众侍卫同时动手,你固然性命不保,连太皇太后、皇太后也会遭难。因此这件事当真危险得紧。”
韦小宝拍胸膛,说道:“那到宫外等他,乘他不备,刀刺死他。要是刺他不死,他也不知是你意思。”
康熙道:“这人武功十分得,你年纪还小,不是他对手。何况在宫门之外,他卫士众多,你难以近身,就算真刺死他,只怕你也会给他卫士们杀。倒另有个计较。”韦小宝道:“是。”康熙道:“待会他要到这里来奏事,先传些小太监来在这里等着。你见手中茶盏跌落,便扑上去扭住他。十几名小太监同时拥上,拉手拉脚,让他施展不出武功。倘若你还是不成,只好上来帮忙。”
韦小宝喜道:“此计妙极,你有刀子没有?这件事可不能弄糟,要是拿他不住,便刀将他杀。”他在杀小桂子之初,靴筒中带得有匕首,后来得知小玄子便是皇帝,和康熙对拆掌法,时常纵跃窜跳,生怕匕首从靴中跌出来,除当值带刀侍卫,在宫中带刀那可是杀头罪名,就此不敢随身再带。
康熙点点头,拉开书桌抽屉,取出两把黄金为柄匕首,把交给韦小宝,把插入自己靴筒。韦小宝也将匕首放入靴筒,只觉血脉贲张,全身皆热,呼呼喘气,说道:“好家伙,咱们干他!”
康熙道:“你去传十二名小太监来。”韦小宝答应,出去传呼。这些小太监在布库房中练习扑击已有数月,虽然没什武功,但拉手扳脚本事都已不差。康熙向十二名小太监道:“你们练好几个月,也不知有没有长进。待会有个大官儿进来,这人是咱们朝里扑击好手,让他试试你们功夫。你们见将茶盏摔在地下,便即拥而上,冷不防十二个打他个。要是能将他按倒在地,令他动弹不得,重重有赏。”说着拉开书桌抽屉,取出十二只五十两元宝,道:“赢得他,每人只元宝,倘若输,十二人齐斩首。这等懒惰无用家伙,留着干什?”最后这两句说得声色俱厉。
十二名小太监齐跪下,说道:“奴才们自当奋力为皇上办事。”
康熙笑道:“那又是什办事?只是考考你们,且瞧瞧谁学得用心,谁在贪懒。”
韦小宝暗暗佩服:“他在小太监面前也不露半点口风,以防这些小鬼沉不住气,在鳌拜面前露出马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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