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慈宁宫外,见宫门紧闭,心想:
海老公陡觉阵寒气扑面,微感诧异,只知对方已然动手,更不及多想他是如何出手,左手挥出,便往戳来兵刃上格去,右掌随出,砰声,将韦小宝打得飞身而起,撞破窗格,直摔入窗外花园,跟着只觉左手剧痛,四根手指已被匕首切断。
若不是韦小宝匕首上寒气太盛,他事先没有警兆,这下非戳中心口不可。但如是寻常刀剑,二人功力相差太远,虽然戳中心口,也不过皮肉之伤,他内劲到处,掌缘如铁,击在刀剑之上,震飞刀剑,也不会伤到自己手掌。但这匕首实在太过锋锐,海老公苦练数十年内劲,竟然不能将之震飞脱手,反而无声息切断四根手指。可是他右手掌结结实实打在韦小宝胸口,这掌开碑裂石,非同小可,料得定韦小宝早已脏俱碎,人在飞出窗外之前便已死。
他冷笑声,自言自语:“死得这般容易,可便宜这小鬼。”定定神,到药箱中取出金创药敷上伤口,撕下床单,包扎左掌,喃喃道:“这小鬼用是什兵刃,怎地如此厉害?”强忍手上剧痛,跃出窗去,伸手往韦小宝跌落处摸去,要找那柄自己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宝刀利刃。哪知摸索良久,竟什也没摸到。
他于眼睛未瞎之时,窗外花园早看得熟,何处有花,何处有石,无不然于胸。明明听得韦小宝是落在株芍药花旁,这小鬼手中宝剑或许已震得远远飞出,可是他尸体息会突然不见?
韦小宝中这掌,当时气为之窒,胸口剧痛,四肢百骸似乎都已寸寸碎裂,摔下地,险些便即晕去。他知此刻生死系于线,既然没能将海老公刺死,老乌龟定会出来追击,当即历力爬起,只走得两步,脚下软,又即摔倒,骨碌碌从道斜坡上直滚下来。
海老公倘若手指没给割断,韦小宝滚下斜坡之声自然逃不过他耳朵,只是他重伤之余,心烦意乱,加之做梦也想不到这小鬼中自己掌竟会不死,虽然听到声音,却全没想到其中缘由。
这条斜坡好长,韦小宝直滚出十余丈,这才停住。他挣扎着站起,慢慢走远,周身筋骨痛楚不堪,幸好匕首还是握在手中,暗自庆幸:“刚才老乌龟将打出窗外,居然没将匕首插入自己身体,当真远气好极。”
将匕首插入靴筒,心想:“西洋镜已经拆穿,老乌龟既知是冒牌货,宫中是不能再住。只可惜四十五万两银子变成场空欢喜。他奶奶,个人哪有这样好远气,横财发便是四十五万两?总而言之,老子有过四十五万两银子身家,只不过老子手段阔绰,晚之间就花个精光。你说够厉害罢?”肚里吹牛,不禁得意起来。
又想:“那小宫还巴巴在等,反正三更半夜也不能出宫,这就瞧瞧她去,啊哟……”摸怀中那纸盒,早已压得塌胡涂,心道:“还是拿去给她看看,免她等得心焦。就说摔交,将蜜饯糖果压得稀烂,变成堆牛粪,不过这堆牛粪又甜又香,滋味挺美。哈哈,辣块妈妈,又甜又香牛粪你吃过没有?老子吃过。”
他想想觉得好玩,加快脚步,步向太后所住慈宁宫,只走快几步,胸口随即剧痛,只得又放慢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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