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小宝心想:“你不说话,将来想赖,偏偏叫你赖不成。”问道:“玄贞道长,你以为樊三哥主意不大妥当,是不是?”
玄贞道:“也不是不妥当,不过大家须得十分郑重,倘若跟沐王府人动手,第是败不得,第二是杀不得人。倘若打死人,那可是件大事。”樊纲道:“话是这说,但如徐大哥伤重不治,却又怎样?”玄贞又点点头。
韦小宝道:“请大家商量个法子出来。各位哥哥见识多,吃过盐比吃过米还多,走过桥比走过路还多,想主意也定比好得多。”玄贞向他瞧眼,淡淡
儿都听韦香主指示。”
要韦小宝想法子去偷鸡摸狗,混蒙拐骗,他还能拿些主意,现下面临这种大事,要他拿个主意出来,当真是要他好看,摆明叫他当场出乖露丑。可是他不折不扣,确是陈近南弟子,天地会十大香主之,直隶全省之中,天地会众兄弟以他为首,这姓徐老头和别几人,又都是他青木堂嫡系下属,眼见人人目光都注视在他脸上,不由得大是发窘,心中直骂:“辣块妈妈,这……这如何是好?”
他心中发窘,个个人瞧将过去,盼望寻点线索,可以想个好主意,看到那粗壮汉子时,忽见他嘴角边微有笑容,眼光中流露出狡猾神色。此人刚才还在大叫大嚷,满腔子都是怒火,怎地突然间高兴起来?凝神间,猛地想起:“啊哟,辣块妈妈,这批王八蛋不怀好意,要来掮烂木梢。他们想去跟沐王府人打架,却生怕师父将来责怪,于是找来,要出头。”他越想越对,寻思:“只是个十来岁小孩子,虽说是香主,难道还真会有胜过他们主意?他们是要拿来作挡箭牌,日后没事,那就罢,有什不妥,都往头上推,说道:‘青木堂韦小主率领大伙儿干。香主有令,咱们不敢不从。’哼,他们本就要鸡蛋里找骨头,废这香主,领头去跟沐王府人打架,不论是输是赢,总之是大大块骨头。好啊,辣愉妈妈,老子可不上这个当。”
他假装低头沉思,过会儿,说道:“众位兄长,小弟虽然当香主,只不过碰巧杀鳌拜,本事是点也没有,计策更加没有。看还是请玄贞道长出个主意,定比高明得多。”他这招叫作“顺水推舟”,将根烂木梢向玄贞道人肩头推去。
玄贞道人笑笑,向樊纲道:“樊三哥脑筋可比行得多,你瞧怎办?”
樊纲是个直性汉子,说道:“看也没第二条路好走,咱们就找到姓白家里,他们要是向徐大哥磕头赔罪,那就万事全休。否则话,哼哼,说不得,只好先礼后兵。”
人人心中想,其实都是这句话,只是沐王府在江湖上威名甚盛,又是反清复明同道,谁也不愿首先将这句话说出口来。樊纲这说,几个人都附和道:“对,对樊三哥话对极!能够不动武自然最好,否则咱们天地会可也不是好欺,给人家打成这副样子,难道便罢不成?”
韦小宝向玄贞道人和另个汉子道:“你二位以为怎样?”
那汉子道:“这叫作逼上梁上,没有法子,咱们确是给赶得绝。”
玄贞却微笑着点点头,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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