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尼道：“你将她关在这里，已关
许多年？”太后道：“是。”白衣尼道：“你逼问他什
事？只因她坚决不说，这才得以活到今日。她
说出来，你立即便将她杀？是不是？”太后道：“不，不。晚辈知道佛门首戒杀生，平时常常吃素，决不会伤害她性命。”
白衣尼哼声，道：“你当
是三岁孩童，不明白你
心思？这人关在这里，时时刻刻都有危险，你不杀她，必有重大图谋。倘若她在柜内叫嚷起来，岂不立时败露机关？”
太后道：“她不敢叫，对她说，这事要败露，首先杀老皇帝。后来老皇帝死，就说要杀小皇帝。这鞑子女人对两个皇帝忠心耿耿，决不肯让他们受到伤害。”白衣尼道：“你到底逼问她什话？她不肯说，你干不以皇帝性命相胁？”太后道：“她说倘若害皇帝，她立即绝食自尽。她所以不绝食，只因答应不加害皇帝。”
白衣尼寻思：真假太后个以绝食自尽相胁，个以加害皇帝相胁，各有所忌，相持多年，形成僵局。按理说，真太后如此危险人物，便刻也留不得，杀之后，尚须得将□骨化灰，不留半丝痕迹，居然仍让她活在宫中，自是因为她尚有件重要秘密，始终不肯吐露
得出真假？”
白衣尼忽然想起事，说道：“不对。你说老皇帝从不睬你，可是……可是你却生下个公主。”太后道：“这个女儿，不是皇帝生。他父亲是个汉人，有时偷偷来到宫里和相会，便假扮宫女。这人……他不久之前不幸……不幸病死。”
陶红英捏捏韦小宝手掌，两人均想：“假扮宫女男子倒确是有，只不过不是病死而已。”韦小宝又想：“怪不得公主如此野蛮胡闹，原来是那个假宫女生杂种。老皇帝慈祥温和，生女儿决不会这个样子。”
白衣尼心想：“你忽然怀孕生女，老皇帝倘若没跟你同房，怎会不起疑心？”只是这种居室之私，她处女出家，问不出口，寻思：“这人既然处心积虑假皇后，觉怀孕总有法子遮掩，那也不必细查。”摇摇头，说道：“你话总是不尽不实。”
太后急道：“前辈，连这等十分可耻之事，也照实说，余事更加不敢隐瞒。”白衣尼道：“如此说来，那真太后是给杀。你手上沾血腥却也不少。”太后道：“晚辈诵经拜佛，虽对鞑子心怀深仇，却不敢胡乱杀人。真太后还好端端活著。”
这句话令床前床后三人都大出意料之外。白衣尼道：“她还活道？你不怕泄露秘密？”
太后走到张大挂毡之前，拉动毡旁羊毛衫子，挂毡慢慢卷上去，露出两扇柜门。太后从怀里摸出枚黄金钥匙，开柜上暗锁，打开柜门，只见柜内横卧著个女人，身上盖著锦被。白衣尼轻轻声惊呼，问道：“她……她便是真皇后？”
太后道：“前辈请瞧她相貌。”说著手持烛台，将烛光照在那女子脸上。白衣尼见那女子容色十分憔悴，更无半点血色，但相貌确与太后除去脸上化装之前甚为相似。
那女子微微将眼睁开，随即闭住，低声道：“不说，你……你快快将杀。”
太后道：“从来不杀人，怎会杀你？”说著关上柜门，放下挂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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