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从慈宁宫出来。韦小宝跟着回养心殿，在殿外候传。过
良久，见前锋营统领阿济赤从殿中出来，韦小宝心道：“皇上定是调动前锋营，加紧严防。”接着太监传韦小宝进见。康熙屏退侍卫、太监，命他关上殿门。康熙蹙起眉头，在殿上踱来踱去，显是心中有个难题，好生委决不下。韦小宝见状，心下惴惴。小皇帝年岁渐长，威势日盛，韦小宝每见到他
次，总觉亲昵之情减分，畏惧之心加分，再也不是当时互相扭打时那
肆无忌惮。过会，康熙说道：“小桂子，有件事，可不知道怎办才好。”韦小宝道：“皇上聪明智慧，诸葛亮甘拜下风，想出来
主意，定是高。”康熙道：“这回可连诸葛亮也没法子。你有三件大功劳，
件都没赏你。擒获毛东珠是第件。说得蒙古、西蒙两路兵马归降，是第二件。刚才又派人击毙反贼，救太后，那是第三件。你年纪小小，已封伯爵，总不能封你为王哪！”说到这里，哈哈大笑。韦小宝才知道皇上跟自己开玩笑，喜道：“这几件事都托赖太后和皇上洪福，所有功劳都是皇上自己。可惜皇上不能封自己官，否则话，皇上该当自己连升三级才是。”
康熙又是阵大笑，说道：“皇帝虽不能升自己官，可是自古以来，不知有多少皇帝爱给自己加尊号。有件甚喜庆事，打个小小胜仗，就加几个尊号，虽然说是臣子恭请，其实还不是皇帝给自己脸上贴金。真正好皇帝这自称自赞，已然颇为好笑，何况许多,bao君昏君，也是圣仁文武、宪哲睿智甚大串。皇帝越胡涂，头衔越长，当真恬不知耻。古来圣贤君主，还有强得过尧舜禹汤？可是尧就是尧，舜就是舜，后人心中崇仰，最多也不过称声大舜、大禹。做皇帝若有三分自知之明，也不会尊号加到几十字那长。”韦小宝道：“原来鸟生鱼汤是不加自己尊号。皇上是鸟生鱼汤，自然也不加。不过照奴才看来，打平吴三桂之后，皇上倘若不加几个头衔风光风光，未免太也吃亏。”康熙笑道：“吃甚亏？”韦小宝道：“打平吴三桂之后，皇上大封功臣，犒赏三军，大家都要升官发财。皇上自己非但升不官，反而要大开库房，黄澄澄金子、白花花银子，箱箱搬出去花差花差，岂不大大破财？”康熙笑道：“你就是没学问，没出息。扫除吴逆，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那就是你主子升官发财。”韦小宝道：“原来如此。”康熙道：“不过荡平吴逆之后，群臣定是要上尊号。这些马屁大王，有事时候不能为朕出力分忧，待大功告成，他们就来捡现成便宜，大拍马屁。”韦小宝道：“皇上事事有先见之明。咱们那时候静静瞧着，那几个官儿请皇上加尊号，谁就是马屁大王。”康熙笑道：“对！那时候老子踢他妈狗屁股。”君臣相对大笑。
果然不出康熙所料，吴三桂平后，群臣便上尊号，歌功颂德，大拍马屁。康熙下谕道：“贼虽已平，疮痍未复，君臣宜加修省，恤兵养民，布宣德化，务以廉洁为本，共致太平。若遂以为功德，崇上尊称，滥邀恩赏，实可耻也。”这已说得十分严峻，但群臣兀自不悟，以为康熙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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