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夹着鹰爪功,左手查拳,右手绵掌,攻出去是八卦掌,收回时已是太极拳,诸家杂陈,乱七八糟,旁观者人人眼花缭乱。这时他拳势手法已全然难以看清,至于是何门派招数,更是分辨不出。
原来这是天池怪侠袁士霄所创独门拳术“百花错拳”。
袁士霄少年时钻研武学,颇有成就,后来遇到件大失意事,性情激变,发愿做前人所未做之事,打前人所未打之拳,于是遍访海内名家,或学师,或偷拳,或挑斗踢场而观其招,或明抢暗夺而取其谱,将各家拳术几乎学个全,中年后隐居天池,融通百家,别走蹊径,创出这路“百花错拳”。这拳法不但无所不包,其妙处尤在于个“错”字,每招均和各派祖传正宗手法相似而实非,出手对方以为定是某招,举手迎敌之际,才知打来方位手法完全不同,其精微要旨在于“似是而非,出其不意”八字。旁人只道拳脚全打错,岂知正因为全部打错,对方才防不胜防。须知既是武学高手,见闻必博,所学必精,于诸派武技胸中早有定见,不免“百花”易敌,“错”字难当。
袁士霄创此拳术,志在教他情敌栽个大筋斗,败得狼狈不堪,丢脸之极,但直未有机缘出手,因此这套拳术从未用过,他弟子也只陈家洛人。陈家洛先学内外各大门派主要拳术兵刃,于擒拿、暗器、点穴、轻功俱有相当根柢之后,才学“百花错拳”。今日与周仲英激斗百余招,险些落败,深悔鲁莽,先前将话说满,未免小觑天下英雄,心惊之余,只得使出这路怪拳。发硎初试,果然锋锐无匹。
周仲英大惊之下,双拳急挥,护住面门,连连倒退,见对方拳法古怪之极,而拳劈指戳之中,又夹杂着刀剑路数,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周绮见父亲败退。情急大叫:“你打是甚拳?简直不成话!怎地撒赖胡打?你……你全都打错!”
喊声未毕,厅外窜进两人,连叫“住手!”却是陆菲青和赵半山到。忽听得厅外有人大呼:“走水啦,快救火呀,走水啦!”喧嚷声中,火光已映进厅来。
周仲英正受急攻,本已拳法大见散乱,忽听得大叫“救火”,身家所在,不免关心,疏神,突觉左腿麻,左膝外“阳关穴”竟被点中,个踉跄,险些倒地。周绮忙抢上扶住,急叫“爹爹”,单刀横,护住父亲,以防敌人赶尽杀绝。
陈家洛并不追赶,反而倒退三步,说道:“周老英雄怎说?”周仲英怒道:“好,认栽。儿子交给你,跟来!”扶着周绮,拐拐往厅外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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