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画隔好半天才定神,惊道:“三官,你学会仙法?”陈家洛笑道:“你怕不怕?”晴画微笑不答,将陈家洛领到雨诗坟边。
抔黄土,埋香掩玉,陈家洛想起旧时情谊,不禁凄然,在坟前作三个揖。
晴画哭起来,说道
乾隆笑道:“如不知你是胸襟豁达之人,也不会给你这块玉,更不会叫你赠给意中人。”这四句铭文虽似不吉,其中实含至理。陈家洛低吟“情深不寿,强极则辱”那两句话,体会其中含意,只觉天地悠悠,世间不如意事忽然间齐兜上心头,悲从中来,直欲放声哭。乾隆道:“少年爱侣,情深爱极,每遭鬼神之忌,是以才子佳人多无美满下场,反不如伧夫俗子常能白头偕老。情不可极,刚刚易折,先贤这话,确是合乎万物之情。”
陈家洛不愿再听下去,将温玉放在怀里,说道:“多谢厚贶,后会有期。”拱手作别。乾隆右手摆,说道:“好自珍重!”
陈家洛回过头来向城里走去。
白振走到陈家洛面前,说道:“刚才多承阁下救性命,十分感激,只怕此恩不易报答。”陈家洛道:“白老前辈说哪里话来?咱们是武林同道,朋友有事,出把力何足道哉!”
陈家洛又奔回阁老府,翻进墙去,寻到瑞芳,说道:“哥哥此刻定在新园子中,忙碌不堪,待会再来找他。瑞姑,你有甚心愿没有?跟说,定给你办到。”瑞芳道:“心愿只是求你平平安安,将来娶房好媳妇,生好多乖乖官官宝宝。”陈家洛笑道:“那怕不大容易。晴画、雨诗两个呢?你去叫来给见见。”晴画和雨诗是陈家洛小时服侍他小丫头。瑞芳道:“雨诗已在前年过世啦,晴画还在这里,去叫她来。”她出去不会,晴画已先奔上楼来。
陈家洛见她亭亭玉立,已是个俊俏大姑娘,但儿时憨态,尚依稀留存。她见陈家洛脸红,叫声“三官”,眼眶儿便红。
陈家洛道:“你长大啦。雨诗怎死?”晴画凄然道:“跳海死。”陈家洛惊问:“干跳海?”晴画四下望下,低声道:“二老爷要收她做小,她不肯。”陈家洛嗯声。晴画哭道:“们姊妹事也不必瞒你。雨诗和府里家人进忠很好,两人尽力攒钱,想把雨诗身价银子积起来,求太太答应她赎身,就和进忠做夫妻。哪知二老爷看中她,天喝醉酒,把她叫进房去。第二天雨诗哭哭啼啼对说,她对不起进忠。
劝她,咱们命苦,给人蹧蹋有甚法子,哪知她想不开,夜里偷偷跳海。进忠抱着她尸身哭场,在府门前石狮子上头撞死啦。”
陈家洛听得目眦欲裂,叫道:“想不到哥哥是这样人,本想见他面,以慰手足之情,现在也不必再见他。雨诗坟在哪里?你带去看看。”晴画道:“在宣德门边,等天明,带三官去。”陈家洛道:“现在就去。”晴画道:“这时府门还没开,怎出得去?”陈家洛微微笑,伸左手搂住她腰。
晴画羞得满脸通红,正待说话,身体忽如腾云驾雾般从窗子里飞出去,站在屋瓦之上。陈家洛带着她在屋顶上奔驰,奔会,已无屋宇,才跳下地来行走,不刻已到宣德门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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