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菲青道:“余师侄,你烧坏脸,是为救文四爷和救,天下豪杰知道这事,哪个不肃然起敬?哪个不说你是大仁大义英雄好汉?你脸越丑,别人对你越是敬重,何必挂在心怀?”余鱼同道:“师叔教训是。”可是又忍不住哭出来。
原来他自来天目山后,骆冰朝夕来看他伤势,文泰来也天天过来陪他说话解闷。他自知对骆冰痴恋万分不该,可是始终不能忘情,每当中宵不寐,想起来又苦又悔。他见骆冰、文泰来、章进看着他时,脸上偶尔露出惊讶和怜惜神色,料想自己面目定已烧得不成模样,几次三番想取镜子来照,始终没这份勇气。他本想舍性命救出文泰来,以死报答骆冰,解脱心中冤孽,哪知偏偏求死不得,再想李沅芷对己往情深,却是无法酬答,有负红颜知己,又是十分过意不去。
这般日日夜夜思潮起伏,竟把个风流潇洒金笛秀才折磨得瘦骨嶙峋、憔悴不堪。
群雄别过余鱼同,回到厅上议事。文泰来抑郁不乐,说道:“十四弟为救,把脸毁成这个模样。他本是个俊俏少年。现今……唉!”无尘道:“男子汉大丈夫行侠江湖,讲究是义气血性。容貌好恶,只没出息人才去看重。没左臂,章十弟背有病,常家兄弟副怪相,江湖上有谁笑话咱们?十四弟也未免太想不开。”赵半山道:“他是少年人心性,又在病中,将来大家劝劝他就没事。今天咱们来痛饮番,和四弟庆贺。”群雄轰然叫好,兴高采烈,吩咐小头目去预备酒席。
周绮道:“可惜冰姊姊不在,
山上林木荫森,此时已是深秋,满山都是红叶,草色渐已枯黄。山上小头目得到消息,通报上去,章进下来迎接。
陈家洛不见骆冰,心中惊,怕有甚意外,忙问:“四嫂呢?四哥、十四弟好?”章进道:“十四弟没事。四嫂说去给四哥拿件好玩东西,已走两天,你们途中没遇上?”
陈家洛道:“甚东西?”章进笑道:“也不知道,四哥这两天伤势大好啦,整天躺着闷得无聊。四嫂就出主意去找玩物,也不知是谁家倒霉。”
赵半山笑道:“四弟妹也真是,这大,还像孩子般爱闹,将来生儿子,难道也把这门祖传玩艺儿传下去。”
群雄轰然大笑。
群雄谈笑上山,走进座大庄院去。大家先去看文泰来。
他正躺在藤榻上发闷,见群雄进来,大喜过望,起身迎接,众人把经过情形约略说,到对面厢房去看余鱼同。
各人蹑足进门,忽听阵呜咽之声。陈家洛过去揭开帐子,见余鱼同脸朝床里,背部耸动,哭泣甚悲。这下颇出众人意料之外,群雄都是慷慨豪迈之人,连骆冰、周绮等女子都极少哭泣,见他悲泣,均觉又是惊奇又是难过。
陈家洛低声道:“十四弟,大家来瞧你啦,觉得怎样?伤势很痛,是不是?”
余鱼同停哭泣,却不转身,说道:“总舵主、周老爷子、师叔、各位哥哥,多谢你们来探望。恕不起身行礼,伤势这几天倒好得多,只是脸烧成丑八怪,见不得人。”周绮笑道:“十四哥,男子汉烧坏脸有甚打紧?难道怕娶不到老婆吗?”众人听她口没遮拦,有微笑,有便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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