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说尽是草原上牧羊、采花、看星、觅草,以及女孩子们游戏闹玩。陈家洛自离家之后,直与刀枪拳脚为伍,这些婴婴宛宛之事早已忘得干净,此时听她娓娓说来,真有不知人间何世之感。那少女说阵,抬头望天,只见耿耿银河横列天际,牛女双星,夹河相对。
陈家洛指着织女星道:“这是个女子。”又指着牵牛星道:“这是个男人。”那少女很感兴味,道:“你讲这故事给听。”于是陈家洛把牛郎织女故事说给她听。那少女仰望银河,见双星隔河相望,不能相会,登感郁郁,说道:“从前瞧见喜鹊
来攀上峭壁时大汗淋漓,湿透衣衫,这时汗水冷,手足也隐隐酸软。那少女至美之中,似乎蕴蓄着股极大力量,教人为她粉身碎骨,死而无悔。
天色将黑时,两人在河旁块大石下歇宿。那少女生火,把带着干黄羊烤熟,切开与他共吃。她直不说话,陈家洛也不敢开口,好似说话便亵渎这圣洁情景。
那少女默默望他眼,忽然奔出数十步,俯伏在地,向神祷祝。火光熊熊,映着她背影,四下寂静,只有雪中莲香气暗暗浮动。
那少女站起身来时,笑容满脸,走回来说道:“你不怕摔死吗?”陈家洛道:“那时没想到会不会摔死,就怕摘不到你心爱那两朵花。”那少女微微笑,分朵雪中莲给他,道:“这朵给你。”
陈家洛本想推辞,但她温婉柔和句话,却似是最严峻命令般,教人无法违抗,便接过来,暗忖:“要是红花会众兄弟见到,他们总舵主竟这般乖乖听个女孩子话,不知会怎样想?”
那少女问道:“你学过武功是不是?怎能爬到那样高山崖上去?”陈家洛听她语气,知她全不会武,因此竟没看出自己身上乘轻身功夫,说道:“其实也不怎样难,只要胆子大些,也就成。”那少女不知这是谦辞,想会,赞叹道:“啊,你真勇敢!”
她随即告诉他,自己从小在草原上牧羊,最爱花草。她说:“有许多许多好看花,开在草地上。你眼望出去,鲜花直开到天边。宁可不吃羊肉,也要吃花。”陈家洛奇道:“花也可吃?”那少女道:“当然啦,从小吃到现在。爸爸和哥哥本来不许,可是个人出来牧羊,他们又管不着。
后来见吃没事,也就不管啦!”陈家洛本来想说:“怪不得你像花样好看。”可是这句话冲到口边,又缩回去。
坐在那少女身旁,只觉得阵阵淡淡幽香从她身上渗出,明明不是雪中莲花香,也不是世间任何花香,只觉淡雅清幽,甜美难言,心想:“不见她搽甚脂粉,怎这般香?而世上脂粉之中,又哪有如此优雅香气?”正自神魂颠倒,突然惊,想到礼法之防,不由得稍稍坐开些。
那少女觉察到他辨别香气神态,嫣然笑,说道:“想是因为爱吃花,所以自幼儿身上就有股气味,你不喜欢吗?”陈家洛给她问得面红过耳,呐呐说不出话来,转念想:“这姑娘天真烂漫,心地坦白,如再以世俗之见相待,反不够光明磊落。”这想,登觉心中光风霁月,再无蝎蝎螫螫之态,和她畅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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