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自怔怔出神,听得脚步声细碎,那少女又走进房来,脸上犹带怒色,手中捧着脸盆。那少年心中喜欢,只见她将脸盆放在桌上,从脸盆中提出块热腾腾面巾来,绞得干,递到那少年面前,冷冰冰道:“擦面吧!”
那少年道:“是,是!”忙伸手去接,双手动,登时全身刺痛,他咬紧牙关,伸手接过来,欲待擦面,却双手发颤,那面巾离脸尺许,说什也凑不过去。
那少女将信将疑,冷笑道:“装得真像。”接过面巾,说道:“要给你擦面,那也可以。可是你若伸手胡闹,只要是碰到根头发,也永远不走进房里来。”那少年道:“不敢,姑娘,你不用给擦面。这块布雪雪白,脸脏很,别弄脏这布。”
那少女听他语音低沉,咬字吐声也与以前颇有不同,所说话更是不伦不类,不禁起疑:“莫非他这场大病当真伤脑子。听贝先生他们谈论,说他练功时走
便去拿盘中匙羹,右手只这抬,登时全身刺痛,哼两声,咬紧牙齿,慢慢提手,却不住发颤。
那少女寒着脸问道:“少爷,你这是真痛还是假痛?”那少年奇道:“自然是真痛,为什要装假?”那少女道:“好,瞧在你这场大病生得半死不活份上,便破例再喂你次。你若是乘机又来毛手毛脚、不三不四,可再也不理你。”那少年问道:“什叫毛手毛脚,不三不四?”
那少女脸上微微红,横他眼,哼声,拿起匙羹,在碗中舀匙燕窝,往他嘴中喂去。
那少年登时傻,想不到世上竟有这等好人,张口将这匙燕窝吃,当真是又甜又香,吃在嘴里说不出受用。
那少女言不发,接连喂他三匙,身子却站在床前离得远远地,伸长手臂去喂他,唯恐他突然有非礼行动。
那少年吃得砸嘴舐唇,连称:“好吃,好味道!唉,真是多谢你。”那少女冷笑道:“你别想使什诡计骗上当!燕窝便是燕窝罢啦,你几千碗也吃过,几时又曾赞过声‘好吃’?”那少年心下茫然,寻思:“这种东西,几时吃过?”问道:“这……这便是燕窝?”那少女哼声,道:“你也真会装傻。”说这句话时,同时退后步,脸上满是戒备之意。
那少年见他身鹅黄短袄和裤子,头上梳着双鬟,新睡初起,头发颇见蓬松,脚上未穿袜子,雪白赤足踏在对绣花拖鞋之中,那是生平从所未见美丽情景,脚上始终穿着袜子,却又不许自己进她房,当下赞道:“你……你脚真好看!”
那少女脸上微微红,随即现出怒色,将瓷碗往桌上放,转过身去,把铺在房角里席子、薄被、和枕头拿起来,向房门走去。
那少年心下惶恐,道:“你……你到哪里去?你不睬?”语气中颇有哀恳之意。那少女道:“你病得死去活来,刚刚知点人事,口中便又不干不净起来啦。又能到那里去?你是主子,们低三下四之人,怎说得上睬不睬?”说着迳自出门去。
那少年见她发怒而去,不知如何得罪她,心想:“个姑娘跳窗走,个姑娘从门中走,她们说话句也不懂。唉,真不知道是怎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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