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哭又笑自己闹半天,直到四更天时才蒙胧睡去,但睡不多时,便给石破天声音惊醒,只听得他在后梢头大声嚷道
语,风流蕴藉之态,真教人如饮美酒,心神俱醉;别后相思,实是颠倒不能自己,万不料场大病,竟将个英俊机变俏郎君,变成段迂腐迟钝呆木头。她越想越是烦恼,不由得珠泪暗滴,将张薄被蒙住头。
丁不三道:“你哭又有什用?又不能把个白痴哭成才子!”丁当怒道:“把个傻子白痴哭成聪明白痴,成不成?”丁不三怒道:“又来胡说八道!”
丁当不住饮泣,寻思:“瞧雪山派那花万紫姑娘神情,对石郎怒气冲冲,似乎还没给他得手。他见到美貌姑娘居然不会轻薄调戏,那还像个男子汉大丈夫?真嫁这个规规矩矩呆木头,做人有什乐趣?”
她哭半夜,又想:“已和他拜堂成亲,名正言顺是他妻子。这几日中,白天和他练功夫,他就只本正经练武,从来不乘机在身上碰下、摸把。晚上睡觉,相距不过数尺,可是别说不来亲亲,连手脚也不来捏下,那像什新婚夫妇?别说新婚夫妇,就算是七八十岁老夫老妻,也该亲热下啊。”
耳听得石破天睡在后梢之上,呼吸悠长,睡得正香,她怒从心起,从身畔摸过柳叶刀,轻轻拔刀出鞘,咬牙自忖:“这样呆木头老公,留在世上何用?”悄悄走到后梢,心道:“石郎石郎,这是你自己变,须莫怪心狠。”提起刀来正要往他头上斫落,终于心中软,将他肩头轻轻扳过,要在他临死之前再瞧他最后眼。
石破天在睡梦中转过身来,淡淡月光洒在他脸上,但见他脸上笑容甚甜,不知在做什好梦。丁当心道:“你转眼便要死,让你这好梦做完再杀不迟,左右也不争在这时半刻。”当下抱膝坐在他身旁,凝视着他脸,只待他笑容敛,挥刀便斫将下去。
过会,忽听得石破天迷迷糊糊说道:“叮叮当当,你……你为什生气?不过……不过你生起气来,模样儿很好看,是真……真十分好看……就看上百天,千天,也决不会够,万天……十万天,不,五千天……也是不够……”
丁当静静听着,不由得心神荡漾,说道:“石郎,石郎,原来你在睡梦之中,也对念念不忘。这般好听和话若是白天里跟说,岂不是好?唉,总有天,你胡涂病根子好,会跟说这些话。”眼见船舷边露水沾湿木板,石破天衣衫单薄,心生怜惜,将舱里张薄被扯出来,轻轻盖在他身上,又向他痴痴凝视半天,这才回入舱中。
只听得丁不三骂道:“半夜三更,只小耗子钻来钻去,便是胆子小,想动手却不敢,有什屁用?也不知是不是丁家种?”
丁当知道自己举止都教爷爷瞧在眼里,这时她心中喜欢,对爷爷讥刺毫不在意,心中反来覆去只是想着这几句话:“不过你生起气来,模样儿很好看……看上万天,十万天,也是不够。”突击间卟哧声,笑出来,心道:“这白痴天哥,便在睡梦中说话,也是痴痴。咱们就活百岁,也不过三万六千日,那有什十万天可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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