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他不敢在船舱、后梢停留,跃上船篷,抱住桅杆,坐待天明。
次晨太阳出来,四下里片明亮,这才怖意大减,跃下后梢,只见舱里舱外少说也有五六十具尸首,当直是触目惊心,但每具死尸身上均无血迹,也无刀剑创伤,不知因何而死。
绕到船首,只见舱
石破天但见地下血迹殷然,歪歪斜斜躺着几柄断剑,几只乌鸦啊啊啊叫着从头顶飞过,当下拾起柴刀,叫道:“阿绣,阿绣!”奔到大树之后,阿绣却已不在。
石破天心道:“她先回去?”忙快步跑回山洞,叫道:“阿绣,阿绣!”非但阿绣不在,连史婆婆也不在。他惊惶起来,只见地下用焦炭横七竖八画几十个图形,他不知是写字,更不知是什意思,猜想史婆婆和阿绣都已走。
初时只觉好生寂寞,但他从小孤单惯,只过得大半个时辰,便已泰然。这时胸口剑伤已然不再流血,心道:“大家都走,也走吧,还是去寻妈妈和阿黄去。”这时不再有人没来由向他纠缠,心中倒有阵轻松快慰之感,只是想到史婆婆阿绣,却又有些恋恋不舍,将柴刀插在腰间,走到江边。
但见波涛汹涌,岸旁更无艘船只,于是沿岸寻去。那紫烟岛并不甚大,他快步而行,只个多时辰,已环行小岛周,不见有船只踪影,举目向江中望去,连帆影也没见到片。
他还盼史婆婆和阿绣去而复回,又到山洞中去探视,却那里再见二人踪迹?只得又去摘些柿子充饥。到得天黑,便在洞中睡。
睡到中夜,忽听得江边豁啦声大响,似是撕裂幅大布般,纵起身来,循声奔到江边,稀淡星光下只见有艘大船靠在岸旁,不住幌动。他生怕是丁不三或是丁不四坐船,不敢贸然上前,缩身躲在树后,只听得又是豁啦下巨响,原来是船上张风帆缠在起,被强风吹,撕开来,但船上竟然无人理会。
眼见那船摇摇幌幌又要离岛而去,他发足奔近,叫道:“船上有人?”不闻应声。个箭步跃上船头,向舱内望去,黑沉沉地什也看不见。
走进舱去,脚下绊,碰到人,有人躺在舱板之上。石破天忙道:“对不起!”伸手要扶他起来,那知触手冰冷,竟是具死尸。他大吃惊,“啊”声,叫出来,左手挥出,又碰到人手臂,冷冰冰,也早已死。
他心中怦怦乱跳,摸索着走向后舱,脚下踏到是死尸,伸手出去碰到也是死尸。他大声惊叫:“船……船中有人吗?”惊惶过甚,只听得自己声音也全变。跌跌撞撞来到后梢,星光下只见甲板上横七竖八躺着十来人,个个僵伏,显然也都是死尸。
这时江上秋风甚劲,几张破帆在风中猎猎作响,疾风吹过船上破竹管,其声嘘嘘,似是鬼啸。石破天虽然孤寂惯,素来大胆,但静夜之中,满船都是死尸,竟无个活人,耳听得异声杂作,便似死尸都已活转,要扑上来扼他咽喉。他记起侯监集上那僵尸扼得他险些窒息情景,登时满身寒毛直竖,便欲跃上岸去。但足踏上船舷,只叫得声苦,那船离岸已远,正顺着江水飘下。原来这艘大船顺流飘到紫烟岛来,团团转几个圈子,又顺流沿江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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