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在平时,众英雄自不免群相讪笑,但此刻人人均知噩运将临,心下俱有自伤之意,恨不得同声哭声,是以竟无人发出笑声。这干英雄豪杰不是名门大派掌门人,便是帮会之主,毕生在刀剑头上打滚过来,“怕死”二字自是安不到他们身上,然而刀枪性命相搏,未必便死,何况自恃武功得,想到总是敌亡己生。这回情形却大不相同,明知来到岛上非死不可,可又不
遭受恶报,切只有小心在意。”
他想到石清叮嘱,但闻到点心香气,寻思:“肚子可饿得狠,终不成来到岛上,什都不吃不喝?张三、李四两位哥哥和金兰结义,曾立下重誓,有福共享,有难同当,他们若要害,岂不是等于害自己?”当下将烧卖、春卷、蒸糕四碟点心,吃个风卷残云,件也不胜,壶清茶也喝大半。
在洞中坐个多时辰,忽听得钟鼓丝竹之声大作。那引路汉子走到洞口,躬身说道:“岛主请石帮主赴宴。”石破天站起身来,跟着他出去。
穿过几处石洞后,但听得钟鼓丝竹之声更响,眼前突然大亮,只见座大山洞中点满牛油蜡烛,洞中摆着百来张桌子。宾客正络绎进来。这山洞好大,虽摆这许多桌子,仍不见挤迫。数百名黄衣汉子穿梭般来去,引导宾客入座。所有宾客都是各人独占席,亦无主方人士相陪。众宾客坐定后,乐声便即止歇。
石破天四下顾望,眼便见到白自在巍巍踞坐,白发萧然,却是神态威猛,杂坐在众英雄间,只因身材特高,颇有鹤立鸡群之意。那日在石牢之中,昏暗蒙胧,石破天没瞧清楚他相貌,此刻烛光照映之中,但见这位威德先生当真便似庙中神像般形相庄严,令人肃然起敬,便走到他身前,说道:“爷爷,来啦!”
大厅上人数虽多,但主方接待人士固尽量压低嗓子说话,所有来宾均想到命在顷刻,人人心头沉重,又震于侠客岛之威,更是谁都不发言。石破天这突然叫,每个人目光都向他瞧去。
白自在哼声,道:“不识好歹小鬼,你可累得外家曾孙也没有。”
石破天怔,过半晌,才明白他意思,原来说他也到侠客岛来送死,就不能和阿绣成亲生子,说道:“爷爷,奶奶在海边渔村中等你,她说等你三个月,要是到三月初八还不见你面,她……她就投海自尽。”白自在长眉竖,道:“她不到碧螺山去?”石破天道:“奶奶听你这说,气得不得,她骂你……骂你……”白自在道:“骂什?”石破天道:“她骂你是老疯子呢。她说丁不四这轻薄鬼嚼嘴弄舌,造谣骗人,你这老疯子脑筋不灵,居然便信他。奶奶说几时见到丁不四,定要使金乌刀法砍下他条臂膀,再割下他舌头。”白自在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正该如此。”
突然间大厅角落中人呜呜咽咽说道:“她为什这般骂?几时轻薄过她?对她片至诚,到老不娶,她……她却心如铁石,连到碧螺山走步也不肯。”
石破天向话声来处瞧去,只见丁不四双臂撑在桌上,全身发颤,眼泪筱筱而下。石破天心道:“他也来。年纪这般大,还当众号哭,却不怕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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