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老人猜到几分,心中很是焦急。幸好到黎明时,她烧退,沈沈睡去。
这场病直生个多月,到她起床时,寒冬已经过去,天山上白雪开始融化,直道雪水汇成小溪,流到草原上来。原野上已茁起丝丝嫩草。
这天,李文秀早起来,打开大门,想赶羊群出去放牧,只见门外放著张大狼皮,做成垫子模样。李文秀吃惊,看这狼皮毛色,正是那天在雪地中咬她那头大灰狼。她俯下身来,见狼皮肚腹处有个刃孔。她心中怦怦跳著,知道苏普并没忘记她,也没忘记他自己说过话,半夜里偷偷将这狼皮放在她门前。她将狼皮收在自己房中,不跟计老人说起,赶羊群,便到惯常和苏普相会地方去等他。
但她直等到日落西山,苏普始终没来。她认得苏普家里羊群,这天却由个十七八岁青年放牧。李文秀想:“难道苏普伤还没有好?怎地他又送狼皮给?”她很想到他帐蓬里去瞧瞧他,可是跟著便想到苏鲁克鞭子。
这天半夜里,她终於鼓起勇气,走到苏普帐蓬後面。她不知道为什麽要去,是为想说句“谢谢你狼皮”?为想瞧瞧他伤好没有?她自己也说不上来。她躲在帐蓬後面。苏普牧羊犬识得她,过来在她身上嗅几下便走开,声也没吠。帐蓬中还亮著牛油烛烛光,苏鲁克粗大嗓子在大声咆哮著。
“你狼皮拿去送给那个姑娘?好小子,小小年纪,也懂得把第次猎物拿去送给心爱姑娘。”他每呼喝句,李文秀心便剧烈地跳动下。她听得苏普在讲故事时说过哈萨克人习俗,每个青年最宝贵自己第次猎物,总是拿去送给他心爱姑娘,以表示情意。这时她听到苏鲁克这般喝问,小小脸蛋儿红,心中感到骄傲。他们二人年纪都还小,不知道真正情爱是什麽,但隐隐约约,也尝到初恋甜蜜苦涩。
“你定是拿去送给那个真主降罚汉人姑娘,那个叫做李什麽贱种,是不是?好,你不说,瞧是你厉害,还是你爹爹鞭子厉害?”只听得刷刷刷刷,几下鞭子抽打在肉体上声音。像苏鲁克这类哈萨克人,素来相信只有鞭子下才能产生强悍好汉子,管教儿子不能用温和法子。他祖父这样鞭打他父亲,他父亲这样鞭打他自己,他自己便也这样鞭打儿子,父子之爱并不因此而减弱。男儿汉对付男儿汉,在朋友和亲人是拳头和鞭子,在敌人便是短刀和长剑。但对於李文秀,她爹爹妈妈从小连重话也不对她说句,只要脸上少丝笑容,少些爱抚,那便是痛苦惩罚。这时每鞭都如打在她身上般痛楚。“苏普爹爹定恨极,自己亲生儿子都打得这麽凶狠,会不会打死他呢?”“好!你不回答!你回不回答?猜到你定是拿去送给那个汉人姑娘。”鞭子不住往下抽打。苏普起初咬著牙硬忍,到後来终於哭喊起来:“爹爹,别打啦,别打啦,痛,痛!”苏鲁克道:“那你说,是不是将狼皮送给那个汉人姑娘?你妈死在汉人强盗手里,你哥哥是汉人强盗杀,你知不知道?他们叫哈萨克第勇士,可是老婆儿子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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