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田哭得更凶:“小贞,对不起,迟到。第次约会就迟到,对不起……”
刘十三望着那片火烧云,怔怔出神,他没发现自己牵着程霜左手,也没发现程霜用右手擦掉眼角眼泪。
秦爸秦妈眼圈泛红,嘴唇嗫嚅着,明显抗拒中带着丝感动,坚持中带着缕困惑。
牛大田依然跪着:“叔叔阿姨,真喜欢小贞,最喜欢那种喜欢,为她什都可以做,请你们批准!”说完他为加重语气,砰地磕个响头。
围观
秦妈妈缓过神,小声说:“搞什,你又放烟火……”
她声音戛然而止,刘十三也注意到不对劲地方,脱口而出句:“日啊!”
他心狂蹦,真狂蹦,咚咚咚咚,仿佛下下在锤击,又重又急促,蹦到胸膛胀痛,下秒就要裂开。不是每个人只愿意沉默,不是每个人只愿意等待,会有人怀抱炸药包,贴住高高厚厚城墙,粉身碎骨。
天空越来越红,越来越亮。南边有栋独立平房,以前是粮油站,后来改造成赌场。
牛大田双膝跪下,呜咽着说:“叔叔阿姨,知道,你们不喜欢,不喜欢开棋牌室,觉得不是正经工作,觉得不是好人。为小贞,今天决定把棋牌室烧个精光。”
脚步。牛大田微微弯着腰,低下头,两只胖手交叉,指关节发白,刘十三甚至能看清他在颤抖,像个等待宣判嫌疑人。天色渐渐昏黄,小镇路灯亮起来,牛大田默不作声,额头全是冷汗,似乎话憋在喉咙,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沉默几秒,现场人人度秒如年,刘十三有些同情。冬至雪地中,他遇见过类似沉默,空气凝固,要自己提醒自己,才想起来呼吸。他扫眼,突然又有些羡慕,因为秦小贞动作表情和牛大田差不多。
他们和他不样。他是悲伤沉默,他们是执拗沉默。
悲伤沉默,时间会打破,让两条河流去向不同地方。执拗沉默,自己会打破,执拗代表他将摧毁堤岸,哪怕河流就此干枯。
牛大田吭哧吭哧,迎着秦家人目光,说:“改。”
秦爸秦妈受到冲击太大,不知所措。
牛大田继续说:“可是!”
全场观众感动被打断,你好好表白,怎还有“可是”。
牛大田泪如雨下:“可是,粮油站属于国家财产,他们说烧房子是纵火犯,兄弟们边哭,边拖着不给点火,说会被枪毙。只能把麻将桌、扑克牌、骰盅都堆到后头麦田烧。去年买烟火也搬过去,东西太多,还有沙发凳子,几十箱酒,跟兄弟们搬天,搬到刚才才搬完…………”
秦小贞哭。
刘十三可以想象秦家人回答,但没等到他们说话,旁边几个人指着南边,喊:“啊呀!”
所有人,包括秦小贞家,刘十三,程霜,球球,小广场群众,起抬头,望向南边。
黄昏中爆出蓬饱满烟火,和火烧云连成片,夹杂着串串流星,射向夜空。腾腾雄起火焰上方,无数烟花炸开,不讲节奏,不讲道理,噼里啪啦,轰轰烈烈。
所有人看傻,这场面突如其来,像整个元宵节,在小镇南边集中燃烧。
秦小贞呆呆望着,眼睛里倒映璀璨烟火,眼泪慢慢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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